苍龙

阴迅沙漠在两大帝国的北部。

沙尘席卷，北风呼啸。

北冥九苍凭空出现在了安和荆雨林中。

她锁骨处的的红莲印记已经彻底散去，世间再无菟丝红莲，而她的额间出现一颗悬浮在空中的金色珠子，那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最后融入她的体内。

她躺在湿地中，鼻翼间是潮湿的泥土气息，耳边是雨滴拍打着叶片的声音，让她头脑昏昏沉沉。她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北冥九苍的身形逐渐缩小，化为一条小蛇。

那蛇通体银色，圆润饱满的鳞片反着细碎的光芒，它微弱地呼吸着，躺在泥泞中，像是跌落神坛的神明。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那人伸出手，轻轻捏起小蛇，拂手，小蛇重新变回那干净的模样。

祂发出低笑，将那条小蛇揣进自己的黑袍中。

再然后消失不见。

*

北冥九苍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她梦到了那个主世界圣魂门的守护者——蒲青神君。

那个银发蓝眸的少女，有着白皙笔直的长腿，曲线优美的小臂，鲛纱般美丽梦幻的长裙，手腕上缠绕着白色的丝带，蝴蝶结随着少女的步伐飞舞。

第一次，她看着少女拎着裙子，急匆匆地上楼。她闻到了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

还有高跟鞋与地板敲击的清脆声。

第二次，少女换上了短裙，手腕上的蝴蝶结绕上手臂，她穿着长靴，齐腰的长发高高束起，她的步调不缓不慢，手握镰刀。

她看不清少女的神情。

梦中有铃铛拂过清风的清脆声。

她回忆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记起了那年生日。

她穿着三姐姐送的礼服，走在宫殿中，侍从们跟她问好，哥哥们给她送上祝福，烟花绽放在窗外，火花落在窗棂上。

她记起了赤玄，记起了苍龙。

记起了昔日那些美好的记忆，以及，她对赤玄的感情。

“小九。”

“小九！”

“主人！”

“小九……”

“九殿下！”

“小九？”

“蒲青神君。”

“——北冥九苍！”

无数个声音喊着她的名字，杂乱的声音充斥在她的耳边，她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眼前一切都扭曲了……

*

北冥九苍忽然睁开眼。

她胸口上下浮动，剧烈地喘息着，她伸手搭在额头上，失神地望着那片天空——

等等，天空？

北冥九苍坐起身。

她此时坐在湖面上，天空很蓝，没有太阳。她身上缠绕着松散的绷带，湖面上波澜不惊，连一小片涟漪都没有。

她低头，自己的头发已经变成银色，如同细线一样，她的指尖缠绕着发丝。她站起身，赤脚走在湖面上。

……这是哪？

北冥九苍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打量着四周，湖面没有尽头，什么都没有，水面上倒映着她的影子。

“主人……”

北冥九苍一惊，这个声音……是苍龙！

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就看到了无数光束穿过苍龙的身体，他紧闭着眼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

“小苍！”

北冥九苍向他跑了过去，苍龙的外形只有十一二岁大，是个正太模样，黑色的短发柔顺地耷拉着，他只是闭着眼不说话。

似乎刚才他的那声“主人”只是她的幻听。

一道结界挡住了她的步伐。

“小苍？小苍！”

北冥九苍不停地敲打着那透明的屏障。

她身体里提不起任何魂力，如今的她弱小得任何人都可以杀死她。

北冥九苍看着里面被禁锢着，无法动弹的苍龙，她眼眶中布满红血丝，无力跟绝望在她心底慢慢滋养。

她深呼吸，后退几步，运气冲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次，她直接冲过了屏障，可她也穿过了苍龙的身体。

那苍龙只是一个透明的影子。

北冥九苍因为惯例跌倒在地，她的手臂上出现一道红色的刮痕，上面冒着小血珠，还有些刺痛，她咬牙咧嘴，蹙眉看着那伤口。

这里到底是哪？

小苍又是怎么了？

“主人……”

苍龙又轻轻唤了她一声，那声音飘渺，似乎是从天际传来，以他为中心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小苍！”

北冥九苍想站起身，可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她好像被这湖面紧紧粘住，不能有任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