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拥抱

“说什么谢谢，咱们这都...”他话没说完，听筒里只剩嘀嘀的忙音。

傍晚，陈竟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已经把这事告知了刘远爸妈，他们会打电话过来。

晚上，陈竟把刘远爸妈接到家里，刘远妈妈痛心疾首，一边抹泪一边说，“最近家里在忙着和别人谈收购地，完全顾不上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都在外面干什么，想着他那么大个人了，总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哪需要我们再为他操心。”

她深深抽噎着，“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张菲丽抬头看了看陈竟，她比从前老了很多，乌黑的头发上开始冒出青丝，眼角都是岁月的痕迹。

她说，“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陈竟不觉心里一滞，“阿姨您说什么呢，千错万错也都是我错在先，一直没机会和您道一声歉。”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会好好的，正式给您说声对不起。”

她拍了拍他的手，“傻孩子，不用，不用，这么多年你也并不好过，我都知道。”

无声的泪从眼角落下，滴在了两人交叠的手上。

他垂头低沉了一会，却突然抬起，道，“阿姨，您收我做干儿子吧，我想代替小远照顾您。”

张菲丽怔愣着，久久没反应过来，失去儿子之后，她的生活基本算是垮了，暗淡无光，无数次想下去陪他，又时不时梦到儿子制止她这种行为，就这样拖着拖着，也过去几十年了，儿子在她心里像一束遥远又温暖自己的光，每当她失落沮丧时，想起他，就又有了力量。

如今，老天爷告诉她，她又平白得到一个儿子。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突然，突然到无法承受。

“陈竟啊，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阿姨我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突然多了个儿子，我这心里啊，多少有点不适应。而且啊，我说句实在话，别怪我有私心。”

“我这心里啊，一直有一个位置，给小远留着呢，我不想，也不忍心看到将来，这个位置被任何人给替代，这对他不公平，你能明白吗？”

张菲丽的这段话，给陈竟自以为是的心里重重一击。

他真是错了，错的离谱。以为失去儿子的张菲丽需要的是一个“儿子”的照顾，可是他却没意识到，儿子这个词，在一个母亲心里，是永远，无论如何，都无法代替的。

陈竟重重点头，内心突然升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张菲丽似想到了什么，转了话锋道，“你们之前时不时怕姑娘有危险，不敢报警？”

他点点头。

“尽管报警，不用怕，我自己的弟弟什么样我最清楚，就算他想杀人，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放心吧。”

“哎，阿姨，有了您这句话，我这心就放肚子里了，我们现在就去报警。”

陈竟刚站起身，突然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他看了张菲丽一眼，一点点走过去，问，"谁啊？"

门外响起一声铿锵有力的低喊，“警察。”

他回头，张菲丽点头示意。陈竟打开门，门外一身穿着制服的男人举起手里的工牌说，“警察，听说您之前在公司门口遇到有人持刀，想跟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秋然睁开朦胧的眼，扫了扫眼前上雨旁风的屋檐，坐起身，看到那个男人仍坐在窗台抽烟。

她问，“我们一直在这，也不出门，你不闷吗？”

他被烟熏过的嗓子不太清晰，“怎么，你想逃啊？”

“不会。”她说。

“为什么？”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而且我还相信你只是走投无路，但是并没有害人之心。”

他回头邪笑了下，“自作聪明。”

“我杀你就是眨眼的功夫。”

她笑了笑，反而平静道，“你得不偿失啊，你对陈竟根本没恨到到杀了他身边人泄愤的程度，相反他以前那么帮你，就算你的要求再苛刻也满足你。现在只是不再付出了，他不欠你什么。”

“你缺钱可以好好说，陈竟他也没说不帮你，但是你这样绑架我，警察查过来，罪名可就不一样了。”

他转过身，厉声斥道，“胡说，他直接搞消失了，也不去公司，这是在跟我好好说吗！”

“你错了，你一直以来都错了，救济你，和你联系的人不是陈竟，是他的经纪人。”

“他经纪人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他授意的吗？”

“别人也许会，但陈竟的经纪人，偏偏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冲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等于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她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他的眼里蹦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像是坚持良久的信仰崩塌般，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