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非清
事?
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和恶心包围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人替身却闭口不言,又明里暗里地说这些话暗示,难不成玄清是有精神分裂?还是自以为这样有多深情?
如是想着,她已不愿与玄清呼吸同样的空气了,抬头见月又向西偏移几分,便道:“时候不早,本宫先回重华宫了。王爷自便。”
说着,她微微欠身,便带上槿汐越过玄清,说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去。走了很远,仿佛还能听到玄清略带忧伤的吟叹隐约传来。
槿汐不由纳罕:“娘娘,王爷这是……”
“本宫出来太液池边透气,并未遇见过什么人。”甄嬛冷声道。
槿汐微微一愣,随即欢畅微笑:“是,今夜月色正好,娘娘一时贪看,方耽误了些时辰。”
槿汐是聪明人,只当她是避嫌,不再多问。
一路到得重华宫,她悄悄回到席间,玄凌已然喝到兴头上,也不知与下首的平阳王玄汾说到了什么话题,见她归座,便一把执了她的手朗声笑道:“自从莞贵妃入宫以来,宫中儿哭不断,如今徐婕妤与刘婕妤亦有身孕,莞贵妃当居首功。”
甄嬛不知就里,便举起酒杯受了诸位亲贵的一樽敬酒。扫一眼殿中,昌贵嫔已换了一身樱桃红的宫装再度盛装入席,闻得玄凌的话,笑容寡淡了几分,皇后也不无尴尬。
此刻皇后健在,玄凌如此夸赞甄嬛是很不留情面的。不过宫里吹什么风外面哪有不知道的,所以都奉承着。
玄凌对皇后的神情恍若未觉,兀自向平阳王抚掌大笑道:“莞贵妃给老六说的这门亲就极好。来年若要选秀,朕一定让莞贵妃好好给你物色,即便不是正妃也要搁几房妾侍或者侧妃在,别太失了规矩。”
平阳王正是少年意气,素日都随着玄清的作风,一意要找个“一心人”,故而忙道:“皇兄笑话臣弟了,臣弟可不敢让皇兄和贵妃娘娘这样费心。”
玄凌待要再说,一直静默听着的甄嬛忽然想起玄汾和玉娆,不禁沉了心,因笑向玄凌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皇上一头热心着,或许九王已有了心上人也未知。”以嫂嫂的立场说这些话的甄嬛总是端庄的,笑不露齿,大方得体。
玄凌于是微微含笑道:“嬛嬛说得很在理。朕也是操心太过了,不是冤家不聚头,朕只看他那一日呢。”说罢,众人都笑了起来,平阳王直羞得面红耳赤。
玄汾如今二十二岁,在先皇诸子中最幼,其生母恩嫔出身寒微,容貌既逊,性子也极沉默温顺,先皇不过一时临幸,怀上了子嗣被册为宫嫔。然而先皇子嗣不少,是以终隆庆一朝她也不过是在嫔位,直到先皇薨逝后才按祖制进为顺陈太妃。
因着顺陈太妃的出身,玄汾自幼便由早年丧子的庄和德太妃抚养长大。顺陈太妃出身既低,庄和德太妃也不得宠,宫中势利,难免有几分看低这位小王爷的意思。是而玄汾虽然年轻,眼角眉梢却颇有自强自傲的坚毅之气。
说起来,他这样的脾气秉性与玉娆倒是极为相配的。只是玉娆现在没有机会进宫,甄嬛也担心她被玄凌惦记了去,总要慢慢筹谋才好。
“皇上只关心着九弟,也该着紧着自己的事才是。”一旁忽传来皇后和善的声音,她今晚一直如摆设一般,虽然身份最尊,却一整晚端坐不语。此刻她端正容色,浅笑盈盈,微笑着向昌贵嫔身边递了一眼。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盛装的昌贵嫔身侧站着她的四位侍女,伺候着添酒添菜。除了赤芍一袭橘红衣衫格外出挑,旁人都是一色的月蓝宫女装束。
皇后微微而笑,云髻上硕大的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上明珠乱颤,闪耀出灼灼的耀目光华。昌贵嫔眸底一寒,锐利的眼刀已经剁在了赤芍身上。
“不是臣妾要笑话,皇上一晚上的眼风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了。昌贵嫔知情识礼,想必调教出来的人也是极好的,若不然皇上也不会青眼有加。既然今天是这样大喜的日子,不如皇上赏赤芍一个恩典,也了了一桩心事吧。”
皇后禁足多日,是如何知晓玄凌与赤芍之事?甄嬛正在疑惑,已听见玄凌含笑道:“皇后总是事事为朕考虑周全。”
说着,他却望一望身侧的甄嬛,眼底来不及收拾的一丝厌烦清晰明朗。
甄嬛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那日燕禧殿中,她看玄凌的神色分明是对赤芍无甚情意,多说是知晓了赤芍的身份,看在慕容世兰死得惨烈的份上。而今夜家宴,玄凌更是一门心思在她身上,不过偶尔刻意看向赤芍的方向罢了。
这一番作为,更像是在等待皇后的这句话——或者说,玄凌是在引诱皇后在他身边安插赤芍这枚棋子。
甄嬛被自己的想法惊着了,但回想起这些日子玄凌的所作所为,恐怕连傅婕妤都是他故意踏进皇后的计划才盛宠着的。以她对玄凌的了解,他虽然耽于享受,却从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沉迷美色之人。再不济,玄凌跟夏桀商纣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会给傅婕妤赐欢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