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的一块玉佩,她突然黛眉轻蹙,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就是这么一耽搁,张暐已经走出了门口。
少女赶紧收敛心神,迅速从算袋里抽出一个纸人【1】,低低地念起了咒语:“授尔五鬼,到吾坛庭,顺吾者吉,逆吾者凶;辅吾了道,匡吾成真,命尔视听,即速便行,逆我令者,寸斩灰尘。”
咒闭,她将纸人朝着门口处弹去。纸人瞬间化为一道白光,粘在了余总管正要迈出门槛的鞋底上。
毫无察觉的主仆二人自顾自往外走,他们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走出暖阁所在的小院,来到一座自雨亭前,才屏退左右。
余总管再也按捺不住,一下跪倒在雪地里,带着哭腔说道:“阿郎,素娘出事了!”
听到这几个字,张暐只觉得有一桶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将他整个人冻成冰柱,原本准备去扶起余总管的双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素娘是张暐的幼女,她出生时张家有如神助般拿下了潞绸的采买权,自此张暐将她视作家中的福星,疼爱无比。为了能让她嫁入崔氏,张暐不仅拿出了一半的家产作为嫁妆,还答应从此投效,协助崔氏在潞州办一件大事。真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张暐心痛如刀绞,他颤声问道:“素儿不是在她母亲处化妆吗,出什么事了?”
余总管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个粗使婢女在北面假山的福洞里发现了异常,然后报了上来。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婢女婆子倒了一地,都被吸干了血。素娘她……”
接下来的话却如一口脓痰,在余总管的喉底来回滚动,怎么也出不来。
张暐气急攻心,一脚踹翻了年迈的忠仆,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余总管颤颤巍巍地爬行几步,匍匐在张暐脚边,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素娘她被人施了邪术,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赵真人也没办法。我已自作主张将她安置在了书斋那里,周围的下人奴仆都驱散了,我那几个崽带人守着路口,没人能靠近。阿郎,我担心这件事被崔家知道后,他们会悔婚。”
听到爱女竟然遭遇这样的惨事,张暐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就要跌倒。余总管来不及伸手搀扶,只好往前一扑,垫在主人身下。
威名的赫赫潞州首富就这样半举着双臂,跌坐在老仆身上。他双眼失去焦距神,不复平常的坚定和锐利,只有泪水冲出眼眶,沿着满是岁月沧桑的脸颊滑落。
大约过了一刻钟,张暐才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嚎,缓缓回过神来。
涣散的神光回敛,双目一闭一睁间,迸发出狠厉的凶光,他厉声问道:“是谁做的?”
身下的余总管摇摇头,勉力维持着跪趴的姿势,从牙缝里挤出回话:“不知道。赵真人说那人不仅遮掩了行迹,而且道行比他高,因此追查不到。”
张暐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性,起身走到廊檐外,从低矮的草木上抓过一把积雪,双手捧起闷在脸上,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了。经历过诸多风浪的他知道,任何负面情绪都只会干扰决策。
思考片刻后,他快速吩咐道:“我去同崔家的人解释,就说刚刚开宝库,发现夜明珠被盗了。因为我家担着潞绸的采买,得罪刺史便会失去这宗大生意,只好闭门搜查,先将夜明珠找出来。”
见主人恢复理智,开始谈论正事,余总管忍着关节的疼痛从地上挣扎起来,建议道:“五日后还有个吉时,阿郎不妨同崔氏的两位贵客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到时再举办问名礼。”
张暐点头赞道:“还是你思虑周全。你这就去通知该知晓的人,然后去找赵真人,来让他去外院客商的住处探查一下,那里与北面的假山只隔了一道墙,看看凶犯是否在那些人中。还有,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安神法子。”
余总管心领神会,在脑中过了一遍计划,发现了一个破绽,复又问道:“阿郎,是否要找些替罪的人?我们索性将这个偷盗案做实了,演一出戏给崔家人看,免得他们生疑,影响到素娘的亲事。”
张暐欣慰地看了这位老伙计,眼中尽是感激,说道:“找些平时不老实的,别坏了好人。你安排好之后,跟其他知情人一道带来佛堂见我。”
余总管唱喏而去。
又等了一会,估摸着跟往返宝库的时间差不多了,张暐这才转身往暖阁里走去。进到屋内,将准备好的说辞同崔氏的众人讲了一遍。
崔元诲十分大度,为了表示安抚,他还主动改了称呼,说道:“亲家不必自扰,我等也是知道经营之不易,官面上的关系自然是要仔细打点的。既然五日后还有吉时,尽管先去将家中的重宝寻回。改日我等陪着亲家一道去刺史府中致歉。”
张暐没想到崔氏这么给面子,连声道谢后,急匆匆地离去了。
见人已离开,崔元诲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问道:“善儿,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崔善儿摇摇头,回道:“回禀大伯、二伯,刚刚出手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