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很好，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好了。谢谢你守着我。”

桃染笑而不语，见江柳柳已经起身，望了望洞口：“时辰快到了，走吧。”

漫天银辉撒落，祁莱草白日紧闭的花冠微微张开，俄而，花筒翘起，外衣打开，花朵一瞬绽放。

趁着开花的一瞬间将其摘下，放入提前备好的锦盒中封存。

她美滋滋地看着这锦盒，摩挲几下才好好收起来。却见桃染望着远方山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琼姿只合在瑶台，月明林下美人来。

此刻她想起了高启咏梅的诗句，虽则不知他究竟是何种木妖，但想来绝不会逊色于梅花。

此刻山中宁静平和，她也随之望向远处山雾，因找到祁莱草涌动的愉悦还未消散，她嘴角扬着笑，“你喜欢夜晚的山景？”

“我只是觉得此处景色有些熟悉罢了。”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见月思乡，他会不会思乡思家了：“是像你的家乡么？你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妖族天生地养，天地之大，孑然一身，没有家人，也无需这些牵绊挂碍。”往日他一直温柔，多半时间也是含着笑，现在似乎有些不同，但是观他表情，也看不出哪里不同。

“你就没有在乎的人吗？就算没有家人，朋友总会有吧？人生在世，有人记挂，有人惦记，能有各种牵绊不是很好么？开心有人分享，痛苦有人分担，才不遗憾孤独，若是一生孤孤单单来，又孤孤单单走，那该是多悲哀难过。”

“妖族追寻力量，讲求无欲则刚。你们不是有句话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物极必反，太浓烈的感情有时只会是拖累。”

他这话是说不想有牵绊么，江柳柳有些气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低下头，扯了扯腰间灵物袋，“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这两个字在他嘴中玩味一番，随即否定：“不，我们是夫妻。”

他什么意思，刚刚他明明说不想有什么感情牵绊，不，不对，江柳柳紧皱眉头，闷闷道：“夫妻是两个有情人想要携手一生，患难与共，福祸相依，我们并不是。”

“为何不是，患难与共，福祸相依，我们不正是么？”

他明明没有这种感情，非要说这种话，还有之前梦中那些话，果然妖惑人心，实在不可信。

江柳柳无名火高涨，正色道：“我们才不是，夫妻是要彼此相爱。太晚了，我要回山洞休息去了，你也回钰棕斗盆修养去吧。”

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生气，桃染还想说什么，但看她已经拿出钰棕斗盆，就没再说话，身形化雾隐去。

气咻咻地回到山洞，江柳柳练了整夜剑，天才蒙蒙亮就出发赶回潮涌观。

她不知是要和桃染，还是自己赌气，一路上不言不语，饭点也不停下吃饭，桃染试图出来让她休息片刻，她也直接无视并不搭理。

只是过了东盐江，行到田婆婆家附近时，她还是慢下速度，最后停了下来。走时说好答谢饭，留到她返程时再履行，那只是推托之词。

看他们一家老小生存也不易，若是为了感谢而请她吃饭，必定会耗费些钱财，她并不想让他们破费，但是她可以悄悄去看看，不知道田婆婆伤养好没有。

待走得近了，却发现有些异常。

农家人白日上山打柴，下田种稻，此刻也不是饭点，屋中没有人也不奇怪。

但田婆婆家中养了许多鸡鸭，就算出门劳作，也不会所有人都走得很远。此刻鸡鸭直叫，并不见有人回来看一眼，实属不正常。

江柳柳怕出意外，想要进门查看，却感到一股浓浓杀机，这杀机似曾相识。才警觉不对，就见藏在四方的人，手持刀剑围拢上来。

这些是什么人？念头才起，就见屋内走出几人。

前方两人，一人身穿大红刺绣折枝金带红裙，一人身穿烟霞色洒金丝锦缎百褶裙，四个丫鬟紧随身后。

看到这江柳柳心中咯噔一下，真是冤家路窄。

这标志性红衣，手拿长鞭的正是薛玉玲。

而另一人正是之前潮涌观有一面之缘的贵妇，当时错身而过她也疑惑过似乎此人有些面熟，但是当时没有想起像谁。

如今她和薛玉玲站在一起，一望便知两人血缘，二人五官有三四分相似。

如今薛玉玲会出现在此地，看来并不是偶然，只是田婆婆一家……

江柳柳心中担忧，面上不显，尽量保持镇静。

“江柳柳，你可真是命大啊，不过这样也好，今日落在我手上，我定然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