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在了怀里，粉黄色的光晕在姜橙脸上，温柔得像敛翅的蝴蝶。

车子起步前，傅临的视线仍落在她的侧脸，余光瞥到后方，温声说道：“看后面。”

姜橙抬眸，先对上傅临的视线方才转身，忍不住惊喜地低呼一声，拉下墨镜。

程瑜的反应比她大多了：“哇！好漂亮啊！”

身后十几个发光气球，正匀散着上升，融进灰黑色的夜幕里，真如点点变色星光，在夜空中闪烁。周遭大片七彩霓虹灯并没有抢掉风头，反而令这星星点点，愈发小而珍贵。

周围不少人都停住脚步，纷纷抬头，仰望着须臾的浪漫。

迈巴赫懂事的以步行一样的速度驶出这条街，等星光尽数散落后，才恢复正常速度。

姜橙抱着气球，心中为身后转瞬即逝的美好软成一片。

“谢谢你，傅先生。”这句谢谢，再不掺杂别的情绪。

姜橙不傻，傅临问她那句要不要吃东西前，已经想好要给她买气球了，不过是她退一步，他进一步，也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她的酒劲醉了又退，醒了又醉，两相拉扯间，车内暖气开得足，手心濡湿一片，压在薄而透的橡胶球身上。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他语气温重而漠然，落在姜橙耳里，似乎他刚刚随手制造的浪漫，真真只是举手之劳。

姜橙很听话，一片片收起心中璀璨的变色星海，藏进角落，不再放心上。

车子驶入姜橙所住小区，时间踩过十一点半，许多家都还亮着灯，虔诚静待新一年的到来。

司机为姜橙拉开车门，她沉默无言地抱着气球下车，不为今夜这段带着绮色的相遇告别。

“等下。”司机关上车门前，后座男人微微偏头，出声阻断她离开的脚步。

傅临看着姜橙垂落在膝侧的粗呢裙摆，裙角处用银线绣着一朵雅致的山茶花，在黑色底面上，尽情绽放。

她不转过来，他也不再看，只留下比夜色还重的一句：“姜小姐，新年快乐。”

一句寻常的祝福语，在告别的场景里，难免也略显伤怀。

姜橙深吸一口气，不再逗留，径直离开。

到家后，姜橙随手放掉气球，任它孤独地停在客厅天花板上，自己则去卸妆洗澡。

她躺进松软暖和的被褥里，冻了一晚上，此刻手脚才终于有点能自如活动的知觉。

姜橙畏冷，又喜欢这种血液都僵硬的感觉，能让她清醒。

零点时分，烟花划破夜幕的哨声与爆炸声响彻宁城，姜橙缩在被子里，只能看见灰黑色的夜幕闪烁着亮如白昼的光。

眸色半明半暗，思绪随着一阵阵烟花哨声而远走。

半晌，姜橙掀开被子，赤足下地，拉开房门，下一刻，有一片又软又硬的东西，轻柔地撞在姜橙脸上。

她随手丢在客厅的粉光气球，正束在门把手上，尾线上系了个蝴蝶结，很明显是程瑜的手笔。

连程瑜都看得出来，姜橙几乎泄气。

她摘下气球放到自己房间，姜橙抬头往上看时，忍不住笑自己酒品是真的不好，明明已经决定不要的东西，还要摆到眼前。

那片收在角落的变色星海，隐隐泄出半缕光。

车内。

迈巴赫停在原地，在一片枝繁叶茂的榕树下，沉默得如一轮湖面上的弯月。

烟花放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停下，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司机阿明才转过身，问：“傅先生，要回去吗？”

男人指节处闪烁着猩红色火点，烟雾悠悠然飘向窗外，转瞬了无踪迹，姜橙遗留的酒气，也像这烟雾，在夜风下逐渐消散。

作为从小和傅临在一块长大的阿明，他贴心地为傅临解忧：“姜小姐有个代言……”

“不是让你别查她吗？”傅临冷冷打断。

“我没查。”阿明笑他反应过激。

傅临曾经向知道姜橙存在的人严令禁止过，不准私下查她过往、行程、工作、人际关系，他只在她息影的一年里，动过些许手段。

他怕自己自作聪明的了解她，会成为未来的定时炸弹。

“是姜小姐的代言，想借南郊那个庄园拍宣传片，四处搭关系，说愿意给租金，问到我这来了。”

傅临两指揉着鼻骨，语气平静：“你怎么说。”

“我说，等我请示下您，不过他们也没讲得很着急，估计借不到也有别的方案吧，要不我拒了？”阿明忍不住揶揄面色渐渐不虞的傅临。

他思考不过半息，说：“应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