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回忆章）

袁清嘉被接到将军府的第三日，失踪的小殿下被送了回来。

负责送人的是穆小将军穆灵泽，陶庵的师兄，也是孙锡将军的侄子，他简单解释了来龙去脉，一伙驻扎在城外慈恩寺的拐子将人拐了去，如今正由陶庵协同官府严查。

袁清嘉向他问起陶庵的近况，担心救了自己会不会为她招来麻烦。

穆灵泽没有多言，只让他好好休息，“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特地要接你进府，但既然来了便好好修养，你弟弟估计也被吓得不轻，多安抚安抚他。” 言毕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穆灵泽离去，袁清嘉不由得想起那日与孙将军的见面。

王妃殿下临终前除了嘱托带小殿下到燕都，还提到了一个名字，章远照。

故而袁清嘉带着小殿下一到燕都便四处打听这个人，却不知怎的完全没有一点音讯。

直到那日孙将军前来，袁清嘉才知道章远照竟是孙将军幼弟游学时的化名，但他本人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了。

孙将军虽未细说，但也透露其弟与袁久胥袁久思兄妹交好，袁久思便是王妃殿下。

事已至此，袁清嘉自觉孙将军已是他和小殿下最后的生机，他一五一十坦白了逃往之事，并恳求孙将军庇护小殿下。

孙将军思量许久后答应了，但要求袁清嘉不得将两人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包括陶庵。

衣袖被人轻轻扯住，将袁清嘉从回忆中唤醒，小殿下拉住他的袖子，小小的脑袋靠在他身上，袁清嘉轻抚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柔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在将军府的日子平静且安定，两人住的小院在府内一角落，除了大夫每日来换药，厨房的人一日三餐送饭，其余的时间都只有袁清嘉和小殿下两人。

从袁府逃出来后小殿下一直不爱说话，他常常一个人在院子一面矮墙处玩，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漂亮极了。

这日午后阳光和煦，袁清嘉向往常一样在廊边晒太阳，他已经不用整日卧床，大夫说要多晒太阳，骨头才能长得快。

突然，原本蹲在地上玩石头的小殿下站了起来，似乎被门口什么东西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

由于遮挡，廊边的袁清嘉看不见院门，有脚步声传来，他有些紧张，开口唤小殿下过来，“清芜！”

话音刚落 ，一抹青色的身影从拐角处走了进来，来人浅笑着看向袁清嘉：“真的是你们！”

“陶大人！”陶庵突如其来的造访竟令袁清嘉一时忘记了腿上的伤，猛地站了起来，几乎在同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他支撑不住整个人往一侧倒。

“哎小心！” 陶庵见状，来不及思索纵身跃至袁清嘉身侧用肩膀将其抵住，扶着他站稳，一面开口训道：“不想要这条腿了？！”

袁清嘉耳廓微红，面有愧意， “大人又救了我一次，竟不知该如何报答！”

陶庵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梁国与姜国气候不同，还住得习惯吗？”

袁清嘉将小殿下唤至身侧，拱手作揖， “多谢大人关心，来燕都这段时间已经适应了□□成。早该亲自前去道谢，但听闻您近来公务缠身，我二人也不敢贸然打扰，还望大人海涵。”

清芜学着袁清嘉也向陶庵作了一揖，陶庵笑笑，“最近确实挺忙的，那伙拐子在燕都有靠山，查起来不容易，不过多亏了清芜提供线索，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有进展！”

说毕她收住笑意，“你的事师父都和我说了，姜国袁久胥的名字我也听说过，是个忠义之士，想不到最后竟落得那样的境地。不过好在你兄弟二人只是他府中家仆，想来周军不会强追，师父既已发话，就安心在这里修养，往后之事慢慢再做打算吧。”

她说得那样认真，全然没有因为救人惹上麻烦后怪罪自己，自己却偏不能说出真相，还要对她撒谎，一时间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袁清嘉勉强笑了笑，没有正面作答。

陶庵今日一袭青色锦缎长裙，与初见时一身简单的戎装大相径庭，袁清嘉试探着问道：“刚才隐约听到了奏乐声，不知是府中有什么喜事吗？”

话音刚落，陶庵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满脸懊恼：“哎呀差点忘了这事儿，我得走了，今日庙会，有两位公主要府中，老太太夫人们都在门口候着呢！”

说必急匆匆就往院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身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小殿下手中。

“这几日庙会，城里取消了宵禁，今日街上还有游山神的活动，你要是腿能走可以带着清芜去看看，听说很热闹。这银子就当是给清芜提供线索的谢礼，拿着！”

不等拒绝，陶庵一阵风似的迅速消失在院外，袁清嘉看着小殿下手中的银子，半晌，突然笑了。

他想了想低下头问小殿下，“清芜想去看游山神吗？” 小殿下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袁清嘉拜托了常来给他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