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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中药我可谓是一窍不通,在这一点上卫庄也是不遑多让。是以端木蓉写出来的药方,说是让我过目,我也只能是真的过一过眼。
如今邙城药材稀缺,能拿来现成用的已是凤毛麟角,于是便着人持我令牌至周边城中征收药材,同时再派人快马加鞭至新郑上报韩王,请求药材的支援,
而后,为逮住邙城瘟疫的罪魁祸首,我们以人手不够为名,召集邙城中所有的大夫,要求他们接受官府的统一调度。
如此安排合情合理,同时也能掌握全邙城所有大夫的资料,以便将那个幕后黑手抓捕归案。
而韩王在收到了我们的请求之后立刻下诏,将全国的药材分批向邙城调派。
前期的准备总算是完成了大半。
这一日我正在县令府中吃饭,一边粗粗算着所有药材到位还需多少时日,忽得就听外头一阵吵吵嚷嚷。
看来安心吃饭是不可能了,我当即让人把外头的事情问个清楚,再进来向我汇报。
结果不多时的功夫,外头奔进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见了我猛地一跪,还没等着我问,便以头抢地道:“殿下,末将失职!”
我心中当时就是一声咯噔,暗叫不好。
穿越来这地方也这么久了,我自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今非昔比,结果没想到,每每听到要出事的时候,我还是暴躁得想揍人。
我深吸了两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就算再生气,也要等下头的人都走光了。那时候爱砸盘子砸盘子,爱掀桌子掀桌子。
于是,十分冷静的红莲公主甚至冷静地端起汤碗,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仍旧是头都不敢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与我道:“回,回殿下的话,押运红珊的车队遭人袭击,药材被……被焚毁,只剩下不足三袋……”
我觉得我可能没听清,于是含着笑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然而这笑却让那士兵以为我是怒极反笑的意思,当下他便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
我心说我真有这么可怕吗?我真的只是想确定一下刚才听到的是不是幻觉,你怎么就不说话了呢?
“殿下。”端木蓉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显然是急促,“红珊是药方中最为要紧的一味药,据我所知韩国每年所产红珊数量极少,此次殿下上报所需的红珊数量,应已是韩国一年的全部产量。”
我一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开什么玩笑,好死不死烧了一味最重要的药,又好死不死整个韩国都没有这药的存量了。
等等等等我要缓缓。
我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时间已经在脑子里把那个放火的人祖宗十八代都纷纷问候了一遍。
而且我确信,那个放火的人肯定和制造瘟疫的人是一伙的。
“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快气得无法思考,“去哪整这味药材,还要有这么大的量?”
他妈的这口恶气实在是咽不下,一桌子的菜顿时看着也索然无味。
好家伙为什么总有人膈应我?
不过……这似乎也是个机会。
暗中派人查了两日都没能查出城中的细作是谁,甚至还被他反将了一军导致如今我陷入绝境。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先配合配合他的表演,最后给他来个惊天反转。
如此一想心中痛快了不少,我就对端木蓉道:“药材被烧的事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是有几分走投无路了,邙城的疫病只怕要控制不住。”
端木蓉讶了讶:“殿下……”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会上书父王以求万全之策,但如若当真无法控制,我们也要做好随时放弃邙城的准备。”
“殿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端木蓉急急与我道,“殿下你说过你相信我——所以还请殿下再等等,我一定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我将语调逐渐冷下来,“端木姑娘我对你的医术自是信任,你说你有办法,我也是相信的。可这办法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实施,十天还是半个月?届时若是疫病蔓延至军中,人人自危最易哗变。到时候我韩国门户大开,魏军长驱直入——这邙城一城的人命,可抵得上我韩国万千子民的性命?”
端木蓉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又变,良久,她轻声地道:“可邙城百姓又有何辜?”
“如若可以,我自然也不想放弃他们。”我仍旧是冷冷地开口,“可事实如此,总有人要牺牲。”
端木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温柔却坚定地道:“公主殿下,恕我无法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