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午后灿烂的阳光如潮水般漫入卧室，洁白的纱帘时起时落，变幻的光影擦揉着奥莉薇雅的眼睑，她的睫毛微颤，而后睁开双眼。不知为何，身体感到格外沉重，奥莉薇雅抬起眼，看见瑟提的脸孔近在咫尺，才意识到是他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间。

昨晚——又或者说是今天凌晨——的记忆在脑海中悄然复苏，奥莉薇雅无法不去回想瑟提是如何抱着她倾诉爱意，拥抱她、亲吻她，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随着回忆的深入，奥莉薇雅的心跳仿佛微醺一般，轻盈地跃动在心房中，但脑海中骤然闪现的隐忧，顷刻刺破了她的幻想。

毋庸置疑，他们对彼此都抱有恋慕之情，比家人更亲密、比恋人更真挚，但警督与地下世界的掌权者依然是他们无法剥离的社会身份。瑟提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绝不会放弃已经到手的金钱和权势，奥莉薇雅理解他的选择，只是以后两人立场相悖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相处呢？

奥莉薇雅在心中叹了口气，吻了吻瑟提的额头，从他的怀中起身，薄毯从丝质睡裙上滑落，午后的微风轻柔地游走在她裸露的肌肤。她正想拿起放在床头的腕表，一只手臂忽然从背后环上她的腰肢，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肌肉紧实饱满的胸膛随之亲密无间地贴合上她的后背。

“莉芙……”瑟提将脸埋进奥莉薇雅浓黑的发隙，嗅闻着她发肤之间清淡的香气，迷迷糊糊地开口道，“我们再睡一会儿。”

奥莉薇雅委婉道，“已经下午两点了。”

“才两点。”他咕哝道，“我们睡到晚餐再起来。”

“总觉得这样的对话以前也发生过……”奥莉薇雅忍不住想。不过，偶然放纵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她和克洛伊几乎解决了全部的调查工作，是时候把那些冗长乏味的报告和资料推给浑水摸鱼的同事代劳了。

这时候，腰间细微的痒意唤回奥莉薇雅的思绪，低头望去，瑟提手掌间的绷带松松地垂散开来，正轻蹭着她的肌肤。执起他的手腕检查伤口时，瑟提下意识挣动了一下，她轻声制止道，“别动，让我看看。”

“没事的，已经好了。”

“又说胡话，昨天流了那么多血。”不过，伤口的情况的确有所好转，狰狞的伤口结着一层淡粉的膜，已经不再渗血，也许晚上就会结痂。奥莉薇雅放下心来，将纱布重新缠好，叮嘱道，“晚上再换药。”

“嗯。”瑟提驯顺地应了一声，手臂顺势垂放在奥莉薇雅腰间，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非要和她贴靠在一处。

“瑟提，这样太热——”

“莉芙。”他忽然喊她的名字，似乎有话想和她说。

“……嗯？”瑟提认真起来的声调让奥莉薇雅安静下来，认真倾听。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想要的不是赚大钱、做人上人，你一直在做和想做的事，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曾经我也是被你帮助的人，是你教会了我该怎么尊重弱者，所以我才会去保护那些瓦斯塔亚小崽子。”瑟提将脸埋在她的颈项间，闷声道，“我提起这件事，并不是想证明我是个好人——我一辈子都学不会你的温柔和善良——我只是想说，因为我知道你在那种情况下一定会帮助她们，所以我才会帮助她们。因为那是你的愿望，所以我——”

“不要总是贬低自己。”奥莉薇雅转过身，轻轻环上他的肩背，安抚性地抬手摸了摸瑟提脑后凛硬的发丝，“人的高尚取决于行为，而不是动机。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如果是我遇到同样的情况，也未必能应对得那么妥当。”

“我的动机就是想得到你的认可。”瑟提坦承道，“以后无论是你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我都会听你亲口说。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你无法容忍的事，我绝不会再——”

“我知道了。”奥莉薇雅示意瑟提不必再做更多承诺，她禁不住微笑起来，方才醒来时裹挟着她的怅惘仿佛被微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让我想一想……之后要怎么向母亲说明我们的关系。”

“莉芙……”听懂奥莉薇雅的意思时，瑟提的心潮霎时被狂喜席卷，他捧起她的脸颊不住缀吻，像是急于和主人亲热的大型犬，“莉芙、莉芙——”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再重复一千遍也不会厌倦。

“嗯，我在这里。”奥莉薇雅温柔回应道。

在长久地相拥了一阵子后，奥莉薇雅伏在瑟提胸膛上，仰起脸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厅的蛋糕很好吃。”

“不太想出门。”瑟提抱着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家里有没有吃的？”

奥莉薇雅想了想，“面包和牛奶是有的，还有些邻居送我的水果，我们可以开一罐奶酪，然后——”

“唔、够了，我下去拿。”瑟提抓了抓凌乱的发，从床上坐起身，“外面的阳光不错，我们在阳台上吃吧。”

奥莉薇雅看着瑟提背过身从地板上捡拾衣服，一夜过去，本就散落着伤痕的背肌上又多了数道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