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隔壁男宾处热闹,女眷这也不遑多让。
与李昭悫学习诗词歌赋只是因为长辈要求不同,李缉熙是真心喜欢诗词歌赋,在听到李棣月说出白鹿居士也参宴后便眼里放光,面带向往,惊喜道:“今日白鹿居士也来了!?我很是喜欢居士的《望山月》,也不知等会儿能否有幸见上一面。”
李缉熙的亲妹李缉音深刻铭记萧氏的念叨和燕王府的立场,十分不喜齐、秦王府的人。李缉音见李缉熙在秦王府的人前表现出艳羡的模样,嫌李缉熙掉价,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李缉熙像没见过世面的田舍奴。
坐在她右边的李缉熙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温婉清丽的脸一下褪色,笑容敛起,眼神也黯淡下来。她僵硬地低下头,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李缉音说的声音很小,但看李缉熙这样就大抵能猜出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蠢钝如田雯都看出来了不对劲,她侧头看一眼李棣月,又瞅瞅居于高位的李昭悫,见她们二人都没有反应,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世家大族之中最讲究的就是齐心。无论各家之间有着何种龃龉,在对待外人面前也要装出一片和谐。就像李昭悫和李棣月哪怕闹得再难看,每每出席各种宴会时都会演出姊妹情深的场景,顶多言语之间膈应对方几句。没有几个窝里斗还会明晃晃地让大家看见的。
想必李缉熙在府中的日子也过得不算好,李棣月撇嘴暗暗道。不过李缉熙是燕王府的人,李棣月也懒得管,坐在旁边看热闹。
“之前我去居士诗会时,居士给了我本诗集。阿姊若是喜欢,改日我亲自送到阿姊府中去。阿姊可不许将我拒之门外。”李昭悫开口替李缉熙解围,扬起笑容道。李棣月闻言掀起眼皮看了李昭悫一眼,琢磨着有哪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李缉熙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朝李昭悫露出感激的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将三娘拒之门外呢?”而后又以眼神示意自己一切都好,让李昭悫不要担忧。
“听说下次博雅居的诗会是赞颂沈将军收复西州,县主或可前去一听。”说话的是位穿着浅绛色纱裙的娘子。貌美的娘子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肌肤白里透红,神采奕奕,在李昭悫等人面前也不露怯意。不畏惧她们当然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份也不低。她正是姚安青的嫡孙女,姚升的亲妹,也就是李昭悫的表姊姚岚。
上次上巳节已经给李昭悫留下足够深刻的阴影,她一听到沈桓璟的名字心里就一咯噔。李昭悫不着痕迹地瞟了田雯一眼,发现她不自觉地抚摸步摇上垂下的饱满莹润的明珠。田雯心虚地抬起头,没想到直接和李昭悫对上视线。接着田雯尴尬地转移视线,咳嗽几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谁想田雯没有反应,李棣月反倒像只机敏的兔子,马上打断姚岚的话,有些反应过度道:“沈将军业峻鸿绩,哪有空去了解诗会。阿姊喜欢诗书就在府中好好看,去什么诗会。”
周围的人都对李棣月的反应有些惊讶。李昭悫看向比邻而坐的李棣月和田雯,感觉有些好笑,这沈将军的魅力可真是大,居然让表姊妹都喜欢上他一人。转念一想,这李棣月才多大啊,到底懂得什么是喜欢吗?就连她都记不得沈桓璟长什么样,更别提比她还小的李棣月。
许是秦王夫妇有心将李棣月嫁给沈桓璟,意图沈桓璟加入他们一派,成天在李棣月念叨沈桓璟的好,李棣月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就该嫁给沈桓璟。
李昭悫虽然厌恶李棣月,但还是不希望她的姻缘沦为笼络朝臣的工具,状似无意地出言提醒道:“听阿翁说几日后沈将军就要到召南了,当日会举宴庆祝。说来沈将军还算我们的叔叔呢。”
“哼,又不是亲的。”李棣月噘起嘴不满道。李棣月上下打量李昭悫,揣测李昭悫是否居心不良,但她看半天也没瞧出个花来。她遂站起身,挥挥衣袖,对着其他贵女道:“各位姊妹莫要在此处拘着了。等会儿姊妹们可以自己采摘含桃,一品其中的乐趣。来人,将篮子都拿上来。”
待她语毕,原本站立在一旁的王府婢子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篮子都分发给各位贵女的婢子手中。李棣月见各家娘子都有篮子就向小王氏所在的帷幛大步走去,只留她家的婢子招待和指引各家娘子摘含桃。
李昭悫对摘含桃没有什么兴趣,都摘好放在盘子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摘。但李棣月这一走,让所有娘子都看向李昭悫。她要不走,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走。可别到时候李棣月回来怨她坏了含桃宴,李昭悫无奈地站起身,领着一众娘子向去含桃林中走去。
五月暮春,浓密的树枝上缀着层层叠叠的含桃,红果绿叶,生机盎然。婢子将她带过来的这片林中含桃没有被摘过的痕迹,应该是特意留出来供娘子们玩乐的。
李昭悫再向右边望去,是一片蔚然绿荫,树上的含桃已被尽数摘净。再远处是和她们这一样的果林,细看有好些人站在那,但是看不清样貌。中间的绿荫就像是分明的界线将两边的人隔开。
领路的婢子见李昭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