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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教授捋了一把自己光秃的脑门,走到第一排,想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椎骨模型。
唐弈转了一圈自己指尖上的笔,一手挡在陈见花花绿绿的平板界面上,一手去敲前排的周维之。
这节课是小班课,他们来的太晚,只有前排还空着。
周维之刚揽着自己女朋友坐下,踩点到的教授顺手就把包放在他们隔壁位置。
他们胆子大得包天,教授随意一扫就能看清手机里几行字的距离,也敢在桌子底下开游戏。
周维之对这游戏不是很精通,大半节课都骑在朱月婷选的英雄头上挂机。看教授走下来,他牵着朱月婷的手往桌肚里一怼,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教授了然地扫了他们一眼,又瞥见后排陈见这个生面孔,最后目光落在唐弈清晰工整的笔记上,总算大发慈悲地拎起骨头架子就走。
唐弈偏头看着陈见的平板,上面已经躺了七只彩色的小猪。他无声笑了笑,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台上。
最后一节课下铃响,周维之结束了漫长的挂机之旅。
他脸上拉着精疲力尽的笑,对唐弈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样,我们现在回去,我……”
他对挂机实在没什么兴趣,偏偏朱月婷玩得十分兴起,进入游戏以后还每每在全频道里出言调戏他,他现在只想回寝室进行一些属于男孩的游戏。
周维之张嘴唐弈就知道后半句话是什么,于是冷酷地扯起笑,拒绝了对方拿他当挡箭牌的话。
“别来沾边。”
然后把陈见收好的平板放进包里,带着人就走了。
他们先去了校外最近的一家手机维修店。
昨晚唐弈回去以后在吹风机下抖了半个小时,把能看见的水都从屏幕里吹出来了,触屏功能还是用不了。
店员拆开手机,一言难尽地看着泡满水的内屏:“这肯定修不了了。”
唐弈点头,要了个透明袋把所有的部件装进去,被陈见接过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陈见勾住他的背包带子:“走吧,买个新的。”
等回学校的时候,已经离门禁时间很近了。
陈见从唐弈手里接过包,另只手拎着给张小洋带的烧烤,跳到唐弈的背上。
她今天梳着马尾,落下来的发轻轻戳在唐弈脸侧。
唐弈仔细分辨了一下,嗅不出陈见在用什么味道的洗发水。
有手机铃声响起,他背上的人兵荒马乱地换手掏手机,然后悠悠哉哉地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唐弈听出来,是陈见的弟弟。
陈见:“……没干什么,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唐弈心一动,耳边有电流声细细在响。
他和陈见相处的时候,经常听见她和家里人打电话。第一次听到陈见坦坦荡荡地说出“男朋友”三个字,就在他们确认关系的几天后。
仿佛就在陈述“今天渊市是晴天”一样淡然。
电话那头保持着震惊絮叨,陈见把他一只手捂在口袋里,一边应得很随意,被问的多了,她就带笑扔一句“急着查户口是吧”,然后挂电话。
唐弈谈的次数两只手数不过来,认真的人少,但像陈见这样直接和家人坦白的还是头一个。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种允许关系进一步的信号。告知朋友、告知家人,往往会在无形中把关系越牵越牢。
但唐弈却从没在陈见的坦然里能高兴到最后。
他总是刚开始听的时候雀跃,越听心却越沉。
无他,陈见太自然了。
她在提起唐弈的时候,从来不紧张、不期待,无论得到什么回答,都没有额外的情绪。
就像是她给家里的电话。高兴也只在脸上,烦躁了顶多挂电话后皱一皱眉、到没人的地方抽两根烟,打电话的次数只多不少,对着电话永远都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陈见打电话、承认关系,好像都只是她觉得“应该”这么做。
所以她在电话里谈到唐弈,不担心家人会不接纳自己的对象,也不担心承认关系可能遇见的麻烦。
她热烈又冷漠。
唐弈思绪飘远,又被背上打电话的动静拉回来。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不知道讲了些什么,陈见哼笑一声。
“你谈的女朋友们,没教你压马路多快乐?”
略显激动的否定声传来,陈见:“……我这马上门禁了,得抓紧时间找地方接个吻。”
“嘟——”
唐弈把陈见往背上颠了颠,“挂了?”
陈见握着手机环住他的脖子:“挂了。说打游戏的时候被未成年人认证制裁了,让我帮他刷脸。”
唐弈:“嗯,快到了。”
陈见下意识大放厥词:“不急,接个吻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