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横流(十五)
是夜,沈炼带领的二十万西北军兵临城下。
此时皇宫内院安静至极,太后站在嘉和帝灵前默默注视着,一旁的桌子放着一碗汤,脚下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北霁王之子。
“嘎吱!”一声,北霁王推门而入,寒风瞬间涌进殿内,白烛摇曳。
“母后。”
太后并未转过身,她仍然凝视着嘉和帝的灵位。
北霁王见她未应,又说了一句:“沈炼来了。”
听到这句,太后眼眸颤了颤,随后让太监将世子带下去,又支开了殿内所有值守的宫人,做完这一切,她才对身后的北霁王道:“过来,给先帝上柱香。”
北霁王顿时心中一喜,看来母后还是支持自己夺位的,毕竟本王才是她亲生的,皇兄只是养子。
待他毕恭毕敬上完香后,太后将桌子上的汤碗端起,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母后等你多时了,这汤是母后亲手为你熬的,快些趁热喝了,驱驱体内的寒气,不要冻着才好。”
北霁王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汤,一饮而尽,喝完忍不住赞叹道:“还是母后熬的汤好喝,儿臣多谢母后!”
“你喜欢便好,也不枉母后一片苦心。”不知何时,太后眼里多了一丝冷意。
“是,儿臣定然不会辜负母后期望,今夜之后,儿臣定当好好孝顺母后。”
“你有心便好。”太后没再看他,又将视线落回眼前的灵牌上,“去吧。”
“是!”北霁王得到肯定,心中大喜,“母后便再此安心地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儿臣告退!”
“等等!”太后叫住他。
北霁王转身,疑惑地看着她,“母后还有何吩咐?”
“将张首辅和程阁老放出来。”
北霁王不解,便未答。
太后又道:“他们二人再朝中德望颇高,魏阁老还在联名上书,于你继位不利,若是你心中有把握,便以礼相待,以德服人。”
但北冀王原本是想等自己举行登基大典之时,再以大赦天下之名将二人放出来,但母后发话,他也不好拒绝,便只得点头答应。
北霁王走后,偌大的宫殿只剩太后一人,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当即腿一软,倒在跪垫上,放声痛哭着,“嘉儿,母亲错了,是母亲害死你的,母亲对不起你啊!”
若不是那日自己在嘉儿面前亲手将皇后的画像撕了,嘉儿也不会气得吐血身亡,都是自己作的孽啊。
她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流着眼泪,但随后又眼神一狠,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眼前的灵位怒骂:“我是你母亲就这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不认我?你向来不肯听我的,当初娶皇后是如此,如今册储君亦是如此!你不想册北霁王,母后也从未说过要册北霁王,可他的孩子有我刘家一半的血脉,册那孩子再好不过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啊?为什么!”
“你看你小时候多听话啊!”,她放缓了声音,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儿子没了,没了啊!老天为何如此待我!
而此时,意气风发的北霁王正在等沈炼的回信,若是能不动一兵一卒就降伏沈炼,于他而言,再好不过。
若是不成,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沈炼,后面那二十万西北军便即刻溃不成军。
如今第一步便是以利诱之,若是沈炼答应了自己给的好处,归降自己,如此便皆大欢喜。
就当他得意忘形之际,手下匆匆来报,说沈炼将军非但不肯归降,还命人将那封劝降书抄了几千份,将全城各个告示处都贴满了。
“岂有此理!”北霁王气红了眼,一掌拍碎了桌子,“好个沈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就休怪我无情了!”
当即,他亲自带人出宫,命令京郊驻扎的二十万大军伺机待命,又召集三万军马,手持火把,围于京都城墙,若是沈炼强行攻城,他就来个瓮中捉鳖。
长夜万里无云,几千支火把沿护城墙一一被点燃,顿时整个京都如同白昼般刺眼。
北霁王负手立于城楼上,死死地盯着城下的沈炼,以及他身后那辆马车。
那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端南王府世子?
还不等他细想,便看见那马车上下来两人,印证了他的猜想,果然是世子和郡主。
沈炼一身戎装,年近半百的他常年守于西北,皮肤粗造,高大威猛,腰间配的剑足足有一米多长,他抬头望了北霁王一眼,随后大喊:“臣沈炼,携储君归京,命其开城门,迎新帝!”
守门的侍卫顿时一慌,他们都看见了世子手中的金匣,个个不知所措。
北霁王见此,怒火攻心,当即从一旁的侍卫中抢过弓弩,对准城下抱着金匣的世子,但他还来不及发射出去,一只手拦住他。
北霁王一转头,只见母后不知何时登上了这城门,便问:“母后何故来此?此处危险,母后还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