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李嬷嬷都无比清楚。
甚至于比阮湘禾更加清楚。
可她所守护的殿下,却一无所知。
不,兴许是知道的。
李嬷嬷总是会为自己偏心的孩子说话,
或许只是在逃避?她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殿下…”
别说了…
但此时,她只是想要阻止阮湘禾此时的喋喋不休,阻止这像刀子一样刺入心窝的言语。
她怕极了这不付出代价的利刃,戳进那人的心窝。
“满朝都说她揽权专政,这些年手上沾了多少血!你去看看她的模样,白得就是一个吸血的妖怪!哈,现在连我想要与杳杳一处都做这些恶心的招数!真是没有说错。”
“…殿下,您与杳姑娘是没有缘分的。”
“怎么没有!”阮湘禾突然大怒,扒开李嬷嬷怒吼,“杳杳为了我甘愿穿男装,我们有婚约!是权书迟,她为了向上爬阻断了此事,偷梁换柱还将杳杳送到苦寒之地为妓!这等心狠手辣的人,为什么还能顺顺当当的活了十年,还爬到这么高!”
阮湘禾咬牙切齿,越说越觉得权书迟恶毒,把紧紧握在手里的珠钗狠狠一摔!
“她最好今天就死!”
“殿下!”
李嬷嬷的眼眶氤氲,有些颤抖的调子试图阻止阮湘禾,结果这句还是说了出来。
门口的青年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李嬷嬷看得清青年手指的修长,却也毫无血色。
她急得滴了些泪花出来。
“殿下,您别说了…老奴求您了…”
别说了,殿下。
你是在作恶多端,你是在不知悔改啊!
李嬷嬷眼尾急切更甚,想要解释,却没办法说出口。直到看到那青年目光浅淡,不做声响转身离开,一如来时毫无声息,看得李嬷嬷整颗心都要碎掉了。
青年是谁呢?
是驸马都尉权书迟,就是阮湘禾嘴里诅咒着马上死的人。
这单薄的青年十年来扶着小皇帝站稳脚跟,呕心沥血不曾有一日懈怠。
所有人都怕他一怒之下横尸遍野,也对他生杀予夺无可奈何。
可李嬷嬷记得,最初权书迟也不过是个连麻雀都不敢握在手心儿里的小姑娘。
没错了,驸马权书迟其实是个姑娘,而骄纵任性的长公主阮湘禾是个男人。
权书迟的杀伐与手段,让人不敢有这样的猜测。
同时也因为不敢猜测权书迟,而掩护保全了阮湘禾。
那时李嬷嬷还伺候着先皇后,记得那个叫燕杳杳的贵女是如何嫌弃穿女装的殿下,记得她不肯给殿下当挡箭牌。
哪怕殿下自小就将她当作妻子,哪怕燕杳杳是先皇后的母族。
也是啊,谁能忍受一辈子的伪装,一辈子的小心翼翼。在云诡吃人的权利路上蹒跚而行,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是人都会恐惧,是人都会退缩。
他们都会嫌弃再也上不了胭脂,厌恶穿着裙子化着妆的丈夫,埋怨艰难而又充斥权利的未来。
可是这一切,权书迟都做到了。
在阮湘禾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权书迟凭着一腔孤勇,为了阮湘禾,为了她自己。
接受了这个未来,接受了眼下,更接受了被涂改的过去。
权书迟走出院子,伸手接住飘扬的雪花。
化在手心,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噗——
猛地,她捂住嘴。
“驸马。”
有奴仆扔掉手中正忙着的活计,急忙跑过来扶住,在唤她。
权书迟只是闷闷应了一声。
“无事,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收回手,她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角,在苍白之上留下一道殷红。
紧接着脚下一软就要向后倒,奴仆忙加重力道伸出手将人搀扶稳:“驸马!”
见到青年唇角不住流下的殷红,追过来的李嬷嬷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口。
“嬷嬷,看来我是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呢?”李嬷嬷上前从奴仆手里接手过权书迟,强颜欢笑道“驸马要长命百岁呢。”
“恐怕要辜负嬷嬷的期许了。”青年模样憔悴,一贯星河鹭起的桃花目都暗淡下去。
李嬷嬷抿唇,她记得这人在朝堂上是如何将幼帝拉扯起来。
驸马都尉,不过是个虚职,却是硬生生拉着他在魑魅魍魉里杀出一条血路。
如今,这位天子的兄长,老师,挚友,宿敌。
权利顶峰的人,熬过了风霜雨雪,却在该柳暗花明时撑不下去了。
“…驸马。”李嬷嬷忽然心情变得异常沉稳,平静,她觉得自己比说出诅咒的阮湘禾还要恶毒,“殿下…”
李嬷嬷见到青年笑笑,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