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日大婚,一抬又一抬嫁妆络绎不绝地抬入了嵇家,看得旁人惊叹不已。
那些嫁妆都在这院子的屋中摆着,至今都还未开启。
嵇家治家严在偷盗一事,若有人敢偷盗,拗断了手再发卖出去。
这也是戚氏女在有名无实,不得宠的情况之下,也无人敢把主意打到那些嫁妆上头的原因。
滢雪看向仆妇,缓缓开了口:“郭媪。”
一声唤,让偏瘦的仆妇回神,略微不悦,语声不善:“娘子唤奴婢作甚?”
滢雪也不恼她的态度,拉开抽屉。拿起屉中巴掌大的八棱盒。
她打开了盒子,里边装得是满满的一盒金豆子。
看到那盒金豆子,仆妇眼都瞪大了。
滢雪从中随意拿出数粒金豆子握在手心之中,朝仆妇伸了过去,张开手心:“赏你的。”
郭媪愕然地看向那嫩白掌中的五粒金豆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怎么也得有好几两的金子吧?都能顶她好几年的月例了。
惊愕之后,又狐疑了起来。
这戚氏怎忽然打赏了?
滢雪看到了仆妇眼中的狐疑,开了口:“我知你服侍我,心有不甘。我给你赏,是让你往后待我尊敬些,若是我高兴了,你无需去前头服侍,也能攒下钱财置办家宅田产。”
郭媪闻言,双眼放光地盯着那金豆子,她想往上爬,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些黄白之物么?
只要给得足,那便是让她唤爹娘,唤祖宗也是使得的!
郭媪刻薄的脸一变,尽是讨好笑意,伸出双手做捧状:“娘子为府中主母,奴婢怎敢不敬?!”
滢雪手掌一倾,金豆子便滚入了仆妇的两掌中。
“如此甚好。”
仆妇的嘴角咧得更开,收了金豆子后,殷勤的问:“娘子早食想吃些什么,奴婢现在就去张罗。”
钱财能收买人心,虽未必是忠的,但好歹能得个顺心。
花钱能舒心,滢雪自是不会亏待自己。
前头几个月只顾着怕了,也没顾着让自己过得好些。
她未出阁前,在家中吃的皆是山珍海味,燕窝鱼翅。可入了嵇家后却是粗茶淡饭,偶尔才见一回荤腥。
思及此,心下委屈至极。可也知在这偌大的府邸之内无人心疼自己,遂把所有委屈苦水都往心下倒,不叫人看出分毫。
今日早食因那几粒金豆子,终于像样了些。
鱼粥鲜香浓郁,糕点两样,食用过后,让大病初愈的滢雪也恢复了些许精神气。
拿起帕子,动作斯文的抹了嘴,待郭媪把碗筷收了下去后,瞧了眼尚在屋中的微胖仆妇,也唤了声:“李媪。”
郭媪,李媪这两个仆妇便是这青芷院里头仅有的奴仆。
嵇堰不喜她,娶她不过是权宜,自成婚入府后就不曾来寻过她。
郎主都这般待她了,府中奴仆自是对她不敬,这二人被遣来,与其说是服侍她,不若说是来盯梢的。
来服侍她这个迟早要被赶出家门的主母,又无油水可捞,她们日渐轻慢,后来更是连面子上都不屑装了。
这二人,郭媪的不敬为最显,其次才是李媪。
滢雪以同样的由头赏了五粒金豆子给李媪。
而后问:“郎主可有说不让我出青芷院?”
把金豆子藏入腰带处的李媪一怔,抬头打量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戚氏,多了些警惕。
思索片息,如实应:“未曾。”
有了这话,滢雪也不管仆妇是如何想她的,她只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戚家落难。
眼下更是不能再把自己封在这青芷院毫无作为了。
她得尽快在嵇堰跟前露脸,哪怕她对嵇堰很是恐惧。
是的,她怕嵇堰,梦魇后更怕了。
可怕又能如何,要是能让他歇了报复父亲的心思,她便是委身伺他这头虎都无所谓。
因不知嵇堰的日程,如此,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
郭媪外出打听过后回来,郎主昨夜宫中当值,今早辰时才能归。
听闻嵇堰还未归,她便询问过郭媪府门何在。
入府五个月,她竟不知府门的方向,往后若遇险要逃跑,还不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郭媪怕她出府引得郎主不喜,便从旁劝阻:“郎主虽未说不让娘子出府,但还是等郎主回来,禀告后再出府的为好。”
她应:“我不出府。”
“那娘子这是何意?”
滢雪略微敷衍:“昨日送药来时,郭媪与我所言,我听进去了。”
郭媪一懵,遂想起昨日提醒戚氏早早怀上子嗣,在嵇府方能站稳脚跟的话。
戚氏当真听了进去?
她瞧了眼戚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