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窟

东麓为修真界最富庶之地，多为平原地势，少有险峻山岭。

荒神窟便是少有的险峻山岭之一。它原本是一片断崖，崖对面可见一座巨大的佛像，崖底燃烧着无穷无尽的业火。东麓本地有个传说，罪孽深重的人会被打入崖底，承受残酷业火之刑，日日夜夜看着对岸的佛像忏悔自己。

楚盼儿赶到荒神窟，断崖上方一个白衣女子正席地而坐，山风吹起她的衣衫，她仰头饮尽一杯酒，没有看楚盼儿，反而平静地发出邀请，“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天色渐晚，晚霞在荒神窟投下一片嫣红。

“东麓从不下雪，我也不是你的友人，”楚盼儿的声音有些低，“二师兄在哪里。”

离云夕自顾自倒了杯酒，朱唇轻启，“没想到，你真的会为了他只身赴约。”

“我也没想到你连二师兄都利用，这次你又想做什么，杀我？”

离云夕终于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悲悯，“为何不能利用他。天底下，凡能为我所用者，皆为有福。待我成就大业的那一天，我会在修真界最显眼的地方为他们立一座丰碑，纪念他们以身奉献。”

“你疯了吗。”楚盼儿忽然觉得，她可能在酝酿一个大计划，加之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但原书里离云夕明明是心怀苍生的神女，玉石之心不可摧折。怎么现在的行为越来越疯狂，说出的话都让人匪夷所思。

楚盼儿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原书里的离云夕，或者自己知道的剧情是不是有误。

“世人不能理解的行为，被他们称之为疯。其实，”离云夕缓缓站起来，身后悬起一把比她还要高大的长剑，缓缓绽出纯正的金光，“比疯魔更可怕的是愚蠢，比愚蠢更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偏偏这群人才是世界上的大多数。他们的愚蠢狂妄催生无数矛盾灾祸，他们的存在是错误的。只有纠正这个错误，世界才会变得更好。”

楚盼儿意念微动，双臂的经脉流淌过丝丝紫气，毫不畏惧地对上离云夕的视线，“所以呢？什么是愚蠢，什么又是聪明，依你的标准判断吗？”

“凌霄宗乃至襄州境内，除却师尊和上官敬，再无聪慧之人。”离云夕目光灼灼，“聪慧之人各有各的聪慧，蠢人却总是犯相同的错误。小师妹，上一个像你这样问的人，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盼儿已经没了耐心等待，她双掌汇聚毒气，结印朝她攻去。

“少高高在上评判别人，二师兄在哪里！”

离云夕面不改色，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凝聚真气形成保护罩，挥掌挡住了楚盼儿的第一波毒气攻击，“感情用事，即为蠢。”

楚盼儿二话不说转为寒毒攻击，几道毒术释出，荒神窟外围已经被厚厚的寒毒雾气包裹。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二师兄到底在哪里。”

离云夕直视她召出了那把凤翎箭，“认得这把神阶法宝么？它曾经归属一个蠢人，和那蠢人一起埋没在死海之下。如今它跟随了我，总算没有辜负它，冰系神箭配以火系泣血凤羽，水火已相融。你这区区寒毒，能奈我何。”

她极快拉弓，泛着冰蓝光的凤翎箭周身遍布血色火焰，那是熔炼了泣血凤羽的效果！

离云夕拉了两次弓，第一道箭划破毒雾包围层，升至高空绽出绚烂的烟火。第二道箭发出后，万道携带着冰系和火系法力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袭来。

楚盼儿反应更快，运行《逆天毒典》驭起一道防护罩，抽出符笔画了道万点金光一笼符。千万点金光乍然半空中展开，舒展形成一层薄薄的金光，如囚笼似的将漫天箭雨包围。

离云夕再度拉弓，第三次发出的弓箭威力远超前两次，独属于化神剑修的威压附于箭上，她眼中的杀意转瞬即逝。

楚盼儿再厉害终究只是元婴初阶，又不像离云夕有神阶法宝加持，很快出现了防守弱点。

一支混杂着冰系与火系法力的凤翎箭穿过防护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透了她的小腿。她一时支撑不住，防护罩应声碎裂，十几道凤翎箭紧接而来。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伤口冰凉一片，好像失去了知觉，很快又从伤口里面渗出阵阵灼热感，发出皮肤烧焦的气味。

“承认吧，你既平庸不堪又实在愚蠢，连你的二师兄都会被你害死。”离云夕说着放下凤翎箭。

此刻楚盼儿的毒没有太大的作用，神阶法宝加神阶材料造成的伤害不可用真气修复，她心急如焚，“你敢动他试试！”

离云夕挥掌撤下原本布置的迷惑法阵，被缚仙索捆住的二师兄正站在断崖边缘，脚下便是业火深渊。

“小师妹，你快离开，不要中了她的圈套！”二师兄不是没有看到对岸的佛像和下面的业火深渊，他清楚自己凶多吉少，此时再搭上她只是多牺牲一条性命罢了，不值得。

“二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离云夕抬手，一道金色剑气正对着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