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

待在昆仑的这段时间，可以称得上是叶思嫣最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由于上官邀月的伤情复杂，需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治疗，所以叶思嫣每天基本见不到上官邀月。昆仑道君和御灵始祖不知都在忙些什么，她也很少和他们打照面。

她整天修习毒功，闲的时候研究北荒功法，心态倒是平稳不少。加上意清绝每日用琴音辅助她修行，她更是没有后顾之忧。

“你真的是剑修吗？”叶思嫣托腮仰头看着身旁抚琴的男人，“看你好像什么都会，好厉害啊。”炼器、音律、观星、推演、符咒，甚至是医术他也精通其道。

意清绝修长的手指游刃有余地在琴弦上轻拢慢捻，一股喜悦涌上心头，阿嫣终于对他感兴趣了。对他产生了好奇，这是一个好兆头。

他有太多话想对阿嫣讲，他的心意、他对以后的规划、他的一切，他不确定阿嫣能否接受他的过去。

过往的那些年，他的确杀了不计其数的人。死有余辜的也好，无辜的也罢，凡是挡了他修行之路的人，都被他无情斩杀。

但阿嫣不同，她是心地善良的人。她同情弱者，憎恶仗势欺人的强者，她向来恩怨分明。这样美好的她，会接受不堪的自己吗？

想到这儿，他眸中暗了一瞬，垂下长长的睫毛，轻笑道：“我不过是因为修行时间久，接触多了便会了。阿嫣如此聪明，日后必定比我厉害。”

叶思嫣噗嗤一笑，“干嘛这么谦虚？你就是很有天赋啊，不然怎么可能学什么都会。”她凑近了，近距离看着他完美无瑕的脸，忽而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已经封琴了。可是你现在每天都弹，你到底是封了还是没封？”

“自然是，”他低头看向叶思嫣，手下缠绵琴音倾泻而出，“没封。”

“哦？”

“我的琴，只弹给在意之人听。”他顿了顿，“阿嫣，我只想弹给你听。”

叶思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男人有点犯规啊，她还在欣赏他的美貌呢，结果他突然来了句情话。

“你说这种话这么熟练，你是不是经常对人说啊？”她下意识回道。

此时他恰好一曲弹毕，听了这话也不恼，心情反而更加愉悦。阿嫣定是在意他，才会试探他的感情过往。

真可爱。

他的语调放得更温柔，“在遇到你之前，从未。”

从前的他一心向道，不屑于情情爱爱，甚至从未考虑过结道侣。期间有不少女修托人给他送信，亦有拦住他大胆示爱的人，但他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他本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动情，直到叶思嫣的出现，他才懵懵懂懂体会到情为何物。

会不自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试探她是否在意自己，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想方设法接近她，哪怕与她多见一次面也好。会嫉妒与她相谈甚欢的男人，满足她随口说的心愿，在梦中与她翻覆云雨。

若要细究他何时发现自己动情，应是叶思嫣晋升金丹时。一向顺应天道的他，竟然在那一瞬间想杀了天道。

他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为了他的徒弟想和天道拼命。而他所在意的那个人，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中了情蛊，反反复复检查最后却一无所获。也不算一无所获，他除掉了控制他思想几个月的“系统”。不是情蛊，不是外物使然，那便是他真的沦陷于此。

起初，他唾弃自己，觊觎自己的徒弟，罔顾伦理。他试图让自己放下这段隐晦的感情，以师尊的身份照顾她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一次次尝试放下，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一次尝试放下，反倒让他陷得越深。

他渐渐生出了阴暗的心思，想把她困在自己身边，让她永远只能依靠自己。这种想法在她毅然决然要离开凌霄宗的时候变得无比坚定，他如此想了，也这么做了。

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叶思嫣为何不愿意接受他。宁肯和那个烟都大宗师在一起，也不愿给他半点机会。

心魔丛生之时，他满脑子都是叶思嫣，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喜欢自己？他把自己困在洞府，设下结界不许任何人打扰。

历经无数个日夜后，他恍然大悟，叶思嫣不喜欢别人逼迫。她需要尊重、理解、包容和无条件的支持，她喜欢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感情。那个烟都大宗师，大抵是赢在这点上了。

这有何难，叶思嫣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便努力成为那样的人。

终有一日，叶思嫣会喜欢上他。

他的回答有点让叶思嫣意外，不是吧？他这么大年纪，居然没跟别人表过白？

“你没谈过恋爱？”叶思嫣又问。

他收了琴，定睛看着她，“情爱之事，从前并非我所求，亦不曾接触。阿嫣不会嫌弃我吧？”

叶思嫣别过脸忍不住笑了，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