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不能语
又恰逢七月半,天未黑,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了。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咚!”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咚!”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咚!”
......
绵长嘹亮的打更声在长安街道上以始终不变的节奏响起,铜锣咚咚咚与之相伴而起。风卷起街道上的枯叶,在地上疾走乱蹿。一只尖嘴黑老鼠从街边的手推车下蹿出来,吱吱吱叫了几声,遛得老快。
远处的巷子里传来狗叫声,鸡鸣声和翅膀扑哧声。
一阵阴风溜进打更人的后勃颈,他缩了缩脖子,抖了下身子,下意识提起灯笼照了周围。他捏紧了手里的灯杆子,咽了咽口水,半点声都不敢出。
鼻间蹿入一股恶心的腐肉气味,这让打更人想起前天西市刚砍了十几个人,血哗啦啦流了一地,因是重罪判了曝尸三日,现在还在原地臭着。就算起尸了,也该在西市活动,不会跑到东街。
有人挠了一下打更人的后脖子,他缩紧了脖子。一下,两下.......关节咯吱咯吱声有节奏地在耳边响起,咯吱,咯吱,咯咯,呼,呼,呼呼呼.......他屏住呼吸,硬忍住不往后看。
“喵呜——”
静寂的夜里,随着一声猫叫,空气静止,狗叫,母鸡低鸣声瞬间消失了。
打更人“啊”了声,撒手扔了锣,扔了棒槌,扔了灯笼——
“叔叔你东西掉了!”
“啊啊啊啊......”打更人瞬间跑没影子了。
“掉了掉了!”
“啊啊啊啊......”四肢乱挥地逃蹿走了。
红衣小女孩蹲下身子,捡起锣,放弃追赶。
那盏被扔在地上的明黄色的灯,忽然蹿起一朵幽蓝的火,火光中有一男人褪下一身黄纸,裸/露出森然发黄的骨架,颌骨张合个不停,发出阵阵嘶吼。
不愧是鬼叫,难听的很!
“老爷爷你没有刷牙,臭臭。爹爹说不刷牙的孩子,会被苍蝇喜欢。”
红衣小女孩抱起脚下的猫,眨了眨眼睛,没有一丝慌张。
她软软糯糯地道:“老爷爷,洛儿的小狐狸掉了,你帮我找回来可好?”
她手里用牵魔兽的符线,拴在它的脖子处的颈椎骨,她送了些线,线长了,它挣扎地往前奔去,等到跑到城墙下,它穿过石墙,想把她撞成稀巴烂。她却蹬着小腿穿过石墙,一路随它往城外奔去。
越来越黑,耳边风声呼呼呼刮个不停,乱了她出门前阿爹给她扎的两个麻花辫,眼瞅着头上火红的汤谷生的扶桑花要掉落,她忙摘下,塞进身前小背包上挂着的猫咪的嘴。
“叼着!”
猫咪张嘴叼过。
“你还能再快点吗?”她气呼呼道 。
它哼了声,又加快了速度。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老爷子他就好好让她知道什么叫作人间险恶。
不远处传来马车轱辘的声音,她从一辆马车边路过,车前的红灯笼好不鲜艳,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市”。
不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城,城门开,随着一声鬼笛声长鸣,漆黑的夜燃起幽兰的鬼火。她截断了符线,它摔出去,骨架散了一地,下一刻又大骨小骨拼拼凑凑,最后终于完整了。
“谁叫你大晚上吓唬人,那我也吓唬吓唬你。”她依旧用软糯甜美的声音与之说话。
它伏地又哼了一声,喘了口气。
“小丫头,你家大人没教你大晚上不要乱跑吗?”
她头一歪,肯定道:“没有。”
“那没教你不要随便欺负人吗?”它扶了下腰。
“嗯,教了。没教我不要欺负坏鬼。”
“你......”
“老爷爷,你有捉我的狐狸,快还给我。”她笑着伸手讨要。
“谁捉你狐狸了?”
“你。”
“没......没有。抓又怎样?你奈我何。小孩子真是无知无畏。”
“老爷爷,洛儿的猫猫喜欢拆房子,也许它也喜欢拆骨头。对了,它最喜欢啃骨头,你的骨头啃起来肯定很香。”说完,软萌可爱的小胖猫,瞬间化作威风凌凌的七鬃猞猁兽。
猞猁兽绕着它走了一圈,顿时吓得它不停打颤。
“你家秦广王见她都要礼让三分,你又算什么东西?劫谁的魂不好,你偏偏劫涂山狐族?”
“你捉了我狐狸,快还给我。你别骗窝,你身上有小狐狸的气息。”
“给给给.....给。”
“在哪里?”
“献给斗赌司的司主了。”要是把这不知名的灵兽典当了,年底放在银星楼里做拍卖压轴,定有看头。六界人潮涌入,鬼市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