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仿佛饱饱睡了一觉，林小野只觉得疲惫一扫而空，能量充盈，有什么东西在体能流淌汇聚，五感敏锐起来——

身下柔软蓬松，微微用力就往里陷，似乎枕在蓬松的泥土上；耳畔是风裹着发丝飞舞，风声伴着叶片拍打声，轻轻的很温柔。

有阳光晃在脸上，她细细地感受了一会儿小光柱的热量。只觉熨帖得毛孔舒张，深呼吸一口，通体舒畅。

浓郁的果香和酒香在空气中弥漫，浸润每一个毛孔，沿着皮肤窜进内体。林小野细细辨认，其中还混着自然的泥土味，暗暗的木质香味，微微带苦的……

药味？

柏泽身上的味道。

对了，藤曼包裹上来时，她抓住了柏泽的手腕。

睁眼，是一个背光的轮廓，细微的光洒落他肩头，这人在淡淡的光影中，反射着柔和、耀眼的光晕，仿佛从祥云缭绕间飘然而至的神祗。

静谧又神秘。

是柏泽。只见他紧致的下颌线，和再往上，微微仰起的桃花唇，薄薄抿着，但似乎是软的，吃起来也许像葡萄。

光茫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偏长的细发，瘦削高大的身影，曲腿坐在一旁，长腿几乎要抵到自己身侧。

这人不说话时，仿佛褪去张扬跋扈，天生高挑偏瘦的身躯，看起来有种毫无攻击力的易碎感。

逆光下，看不清面孔，似乎更美。

想到自己呆睡的囧样，和一副被美色震慑的呆愣样，都被这人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收入眼底。

林小野几乎立刻能想象到，他那管用的打趣神态和语气。立马耳根通红，默念美色误人，就想背身躲开。

背后哐啷一声轻响。

林小野飞一样窜起来，跳开去几米远，没来由的一阵心虚。等看清身后的景象，她忘记呼吸，久久回不过神来——

头顶是密实的葡萄藤，层层铺垫不见天日。只偶尔有细碎的阳光穿透进来，斑驳洒下，照出一个奇妙的植物空间。

仿佛一个童话世界。

最近的位置，

苏曼一束高马尾垂落肩头，又缠上靠着的老葡萄藤，树藤旁散落着好几只高脚杯和好些瓶瓶罐罐，里面是各色浓醇的液体，或大半瓶或已经空空。

那些液体或深或浅，亮紫色，玫瑰紫色，暗沉的紫色，黑紫色，每一瓶都不同，都是葡萄酒。

苏曼左手举着一支高脚杯，咕嘟咕嘟地喝着，右手正拿着一个满装的瓶子，反手就往树藤上嗑。

哐啷几声，酒瓶从细细的瓶颈处断裂开。

她摇摇晃晃抬手，机械倒酒。又给自己满上，洒出来大半也毫不在意，随手又把酒瓶扔到一旁。瓶底有汩汩的液体渗出来，染上周围的土地。

她只头一偏，惬意靠上枝干，露出高挺笔直的鼻子和绯红的脸颊。眉眼弯弯，褪去清冷，像一只餍足的波斯猫。

这还是苏曼吗，学霸喝酒这么猛！

再远一点，

一个小女孩，跳着轻快的舞步，闯入视野。

她素色连衣裙随动作摆开，内里是层层叠叠的白色蕾丝，荷叶边装饰的围裙拉到肩头，系着两个的大大的蝴蝶结，随着舞动一跳一跳。

考究的女仆装下，她一会跳跃，一会儿旋转，没什么华丽的舞步和高超技巧，胜在自由灵动，带着无限的朝气和快乐。

舞到尽兴，她随手拉过一枝垂下的葡萄藤和自己搭伴，一板一眼挑起双人舞，生涩却动人……

门口这么多人就是找她吧？

她，莫不就是那个失踪的女仆！

紧接着两人从另一侧旋转出来，男女交替转体，前进后退，衬得女子端庄，男子绅士。那女孩个子不高，舞姿出众，仪态大方，显然是颇有功底。肩颈线条流畅，高高昂起的头颅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是唐荔！

和她共舞那人，身穿全套云川警政厅制服，身量不高，很是眼熟，明显是有些年纪了，但腰身柔活，步伐轻快。

莫不是柏警长！

进去那次，这人带头来问过话，林小野记得他。

唐荔和柏警长共舞！

林小野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再旁边几步，是两个警员，身穿相同制服：一个年轻不少，端坐葡萄架前，手指临空敲击，旁若无人，陶醉不已。

他忽而张目嗔视，无限激昂，忽而侧首垂睫，低回宛转，那指尖随着情绪跳跃、飞舞。空气中，仿佛响起了华丽的乐章。

另一人静立一边，高大魁梧，有些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却紧闭双眼，下颏微夹，左手虚抬轻托至肩前，右手似搭弓，轻轻滑动，虔诚又认真。

随即，他的身体仿佛随着某种节奏，时而舒缓，时而卷曲，偶尔睁开的眼闪出神秘的惬意。

这里，仿佛此刻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