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林小野也曾试图沟通过，她在家小心翼翼试探地提出不想念书，话刚出口，就让父亲十分生气。

可她真的不喜欢学校啊，有没有可能像曾经的同学们一样，早些去工作呢，还能赚钱，总好过在学校浪费时间……可这些话没人想听。

好些话在肚子里没能说出口，就被父亲痛打一通，愤怒地骂自己不懂事。

但真的有些疼呢，之后即便再不愿意，再怎么委屈受欺负，她也没回家提过。林小野只是默默来学校，默默遵守一切规则，远离人群。只求藏在人群中，做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孩子，想赶快过完在这里的每一天，混到毕业，就出去工作。

毕竟能完成初级教育，就已经足够在云川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了。

林小野总是压抑自己、伪装自己，扮演一个懂事又守规矩的孩子，不求突出也绝不捣乱，安分守己。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自己如何能到这里念书的呢？林小野偶尔忍不住去想。

其实，她曾就读的幼儿学校的直升初中是另一所，想必是父母费了好大力气把自己转过来的。虽然，母亲总是强调这学习的机会有多么可贵，多么来之不易，至少现下的林小野并没有觉得感激。

她讨厌这里，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甚至总会想，若是当初去一所普普通通的学校，一切会不会不同……

“饵饼子咯，好吃的饵饼子！”

“张姨奇妙土豆饼，妙，妙不可言。”

“高能小饼干，让你一天活力满满。”

“最健康轻食早餐，蔬果沙拉。”

“走过路过，绝对不容错过，认准………”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把林小野拽回到现实。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校门口有几家摊贩飘着热气，正在叫卖早餐。学生们陆陆续续到来，走进校园。校门口的泊位紧张，不时有高端机甲停靠，那一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专门的甲级接送。

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没有过雪、没有地震、没有过海啸，一切灾难都不曾发生。此刻，这里反正是一派安宁。

而且短短几个月，人们似乎就已经习惯与植物共处的世界，见怪不怪。林小野却感觉今天才回到人群中一般，莫名有些恍惚，一个人慢慢走着。

斜对面巷子走出两人，说说笑笑，林小野一眼瞥见，认出是自己班同学，便慌张起来。不知道要不要主动打招呼，如果问起自己怎么这么久没来，要如何解释……

看两人越走越近，即将碰面。她一个着急，转到一边拐角处，深深低下头，想等她们先过去。

那两人却并没注意到她，一直说笑着，径直走过去了。

林小野暗自松一口气，接着却闻到一阵香味。定睛一看自己躲的位置旁，是一个卖早餐的胖妇人。

圆形的炉子上，食物吱吱作响，香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格外诱人。

一个简易的小车，左边是料理台，右边是琳琅满目的调料和备好的食材。上边一块巨大的标牌写着——

【张姨奇妙土豆饼】

此时铁板上正在加热饼皮，未见多少油，却似乎有油煎的滋滋作响声, 饼皮金黄黄的，看起来似乎很是酥软可口。

旁边堆着烹饪着土豆丝，蔬菜等食材，两把铲子正利落搅拌着，看起来倒是干干净净、有条有理。

“喂，丫头！”

林小野这才反应过来，盯着人家摊位看了这么久，但并没打算买，瞬间脸有些热，忙低下视线，不再去看。以为这叫声是人家嫌自己挡住了摊位，又有些急促得忙躲闪开，加快脚步走开去。

那人却又叫起来：“嘿，小孩儿！”

她左右看看，旁边并没有其他人，眼神往上一斜——视线对上。

她是在叫自己。

？！

“小孩，你别着急走！”

被大妈喊住，主动聊天搭讪，林小野有些不知所措，思绪万千，正想着不会是看一眼就讹上自己，要强买强卖吧。倒是也不至于啊……

还没等想出什么，那人又道：

“小孩，你还记得我吗？

“我看看，哟，你磕到的头完全好了呀，丝毫痕迹都没留下呢，那修复液可真是厉害。”

“你们家可真够有钱的，你母亲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用了最好的修复药剂呢！”

见她一言不发，杵原地乖乖听着，那大妈顿时心情大好，锅铲在摊位上舞得密不通风，四个土豆饼同时操作，看得林小野眼花缭乱，还能抽出时间和她闲扯：

“那天我和我儿子去林中拣菌子，突然下起大雪，回来时候穿过银杏林捡到你，你就躺在树下，一动不动的，身上已铺了细细一层雪，还是我儿子胆子大，走近翻过来一看——”

那大妈一顿，抬起眼来，龇牙咧嘴得看她一眼才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