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九七

悠正时代，神境历四万三千七百四十五年春，二月将尽，东阙姬府长乐苑的院中已是绿意盎然，正堂前有一木制连廊，连廊东边的拐角处有一古木，已是亭亭如盖，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嫩叶间的缝隙洒到树下的石桌上，随风轻轻晃动着。

石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中间架着一只小药锅，里面是粘稠的褐色药汁，被文火慢煨着，发出慵懒的咕嘟声，轻薄的白烟从破裂的水泡中缓慢地飘出，盘桓在锅口不肯离去。

石桌旁，姬安歆捧着一本名为《医药简集》的医书正看得认真，风子宸站在她的身边，用手在锅口上方轻轻一挥就将锅口处那看似厚重的白雾顶盖扇走了，然后把他刚刚称量好的药粉倒进了褐色的药汁中，拿起一个长柄白玉勺伸入药汁中简单搅拌了一圈，那药汁就开始褪色，很快就成了和清水一般的模样。

“成了。”

风子宸的话把姬安歆的注意力从书本转移到了药锅，她站起来往锅里看了一眼，道：“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试试吧。”

风子宸说着用那个长柄白玉勺从药锅中舀出一小勺清澈的药汁倒入同样用白玉制成的小碗中，姬安歆从石桌的边缘拿过一只小罐递给了风子宸，他从里面夹出一块拇指大小十分新鲜的生肉放进了碗里，在接触到药汁的一瞬间那肉立马变得焦黑，发出阵阵浓烟，呛得姬安歆和风子宸连连咳嗽，忙远离了石桌。

直到风吹散了黑烟也把那焦炭般的肉吹散了形，两人回到桌边，见到焦肉在碗底摊成了一片乌黑的齑粉，顺着微风沿碗璧向上爬，几乎要挂满洁白的内壁。

姬安歆和风子宸都没露出什么失望的神情，制药失败的次数多了，他们早就习惯，只是平静地开始准备下一次尝试。

姬安歆碰了下左手上的红玉镯，随着右手指尖移动的方向，一张暗红色的符纸直接凭空出现并漂浮在玉镯的上方。

姬安歆捏住了它，只见那符纸立刻散出暗红色的光芒，姬安歆接着又松开了它，它稳稳地飘在空中，随着姬安歆的手指划过其上，一条亮着微弱金光的细线逐渐显现成型，线条扭曲复杂，有种凌乱的美感，那不是文字而是符言。

这就画成了一张消解符，在姬安歆的手指离开它的时候金光散去符言呈现为黑，红光黯淡符纸重回原本的色彩，并开始自然飘落。

姬安歆接住飘落的消解符把它递给了风子宸，他把消解符贴到了白玉小碗的外壁上，瞬间，消解符再次发光并开始从下往上迅速消散，碗中的齑粉随着消解符的消散一并消减着，当消解符完全消失后，齑粉也一点不剩了，白玉小碗重新变得洁白如雪。

“那就加上絮芒草再试试？”姬安歆说着从石桌上拿起纸笔，纸上是涂写过不下十次的配方，那上面有两种字迹，一种张扬潦草是风子宸写的，一种大气洒脱是姬安歆写的。

“嗯。”

当姬安歆把“絮芒草汁一厘”六个字写在空白处的同时，风子宸又从药锅中舀出一小勺药汁倒入碗中，从那一桌的瓶瓶罐罐中选了一只细颈瓶，上面贴着絮芒草汁四个字。

打开瓶子，风子宸将一滴金色的液体滴进了碗中，透明的药汁被瞬间染成浅金色。

又一粒生肉被放入了碗中，可结果和上次几乎没有变化，黑烟是少了些，但肉还是瞬间变成了齑粉。

姬安歆把“絮芒草汁一厘”这六个字又划去了，把《医药简集》推到风子宸面前：“我刚才找到这两种草药，你看看？”

姬安歆指着的两种草药一个是茈草根一个是香斛籽，仔细研辩后，风子宸也无法判断到底哪一个可能有效，但认为香斛籽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只是他们面前的石桌上并没有这两种草药，风子宸就决定去药库中取。

只是风子宸刚离开石桌没两步，长乐苑的院外就响起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质疑：“风子宸，你是不是又把我家给烧了！”

话音未落半掩的院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红衣少君跳了进来，他长得太美，且美而不妖，艳而不媚，虽然还有些稚气未脱，但能让见者无不感叹，将来的他定不负风华绝代一词，这在不论仙姬还是神君都以美为追求的东域可是极高的夸赞了。

刚进院子姬云冥一眼就盯住了风子宸，对着他横眉冷眼，只是他的身量不够只能仰着脖子瞪着风子宸，加上那美艳的脸庞本就容易弱化尖锐，这就让他的气势没那么凌厉了。

“你怎么还赖在我家？谁让你进我姐姐的院子的？”姬云冥气势汹汹地指着风子宸，“离我姐姐远远的听见没有！”

风子宸并不恼怒，只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叫姐夫。”

“你想得美！”

姬安歆对此见怪不怪了：“好了，子宸你快去吧，云冥你过来。”

风子宸信步离去，姬云冥又朝他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才转向姬安歆，瞬间转为喜笑颜开。

“姐姐！”

看着姬云冥雀跃着跑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