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和三十一岁
深夜的蔚市,宽阔的马路,空旷的天地,寂寞的两个人。杨羡要带她回家,她偏要回宿舍去,坚定不移,没有商量。今天她的原则不容侵犯,杨羡依着她。
离得不算远,步行一路,酒气散得七七八八,到了校门口,年依以为自己还醉着,因为她看见了那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除了梦和酒精,还有谁能带他来呢。他光是随便的往那一站,就令人不由得想起八个字——遗世独立,骨相风流。年依晃了晃神,笑得温柔,还真是花痴啊,被一副色、相迷惑得神魂颠倒。
年时川老远就认出她来了,她今天穿了条宽松舒适极具垂感的浅咖色裤子,显得腰身盈盈一握,上身是修身的圆领线衫,同色系深浅又有些许区别,像拿铁的层次感,天还没到冷时候,她已经浑身散发着早秋的气息。
待他们有说有笑走近,他下车,带上车门,径直拦住人,带着莫名其妙的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敌意与幼稚,动作自然而霸道地把人带到自己这边。杨羡待人处事大多数时间都十分随和,人却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方才无意得知小女友心底的秘密,此刻对方的挑衅无疑火上浇油,令他好似古惑仔上身。
剑拔弩张,年时川看着地面笑了一声,找回了些理智,沉声介绍自己:“我是她叔叔。”
叔叔。
杨羡尴尬地顿了一顿,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他感觉年依也是。
夜风温柔,年依毫无防备地倚靠在那人身上,眨巴两下眼睛,婴儿般纤长的睫毛晕开一片阴影,傻笑着对杨羡扬扬眉毛,豪气万丈地说:“杨羡,下次咱再不醉不归,他是我叔叔,不是骗子,你放心回吧,明天见啊。”
年时川气个半死。
今年生日,他提前把一周的行程压缩至三天,专程来蔚市,只为看她一眼。结果呢,她并不孤单寂寞,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当然这也是他愿意看到的,希望她能像平常女孩子一样,身心健康,有一个圆满的人生,他这份心意从未变过。只是,人不在宿舍也就罢了,她的室友看见他欲言又止,宿管老师说她夜不归宿已经是常态,那叫什么话,什么叫夜不归宿,怎么就成了常态?
在学校门口堵到了她和个野小子,什么玩意儿,穿得丐帮似的,还扎了个小辫子,不三不四。
年时川把怀里的人紧了紧,拳头抵着嘴唇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没有外人在了,他有一堆事想要质问,却一个字也开不了口,因她委屈垮下的嘴角,因她颤巍巍地说:“你怎么才来?我好想你啊。”
只需偏偏头,近在咫尺的距离,俊男靓女,气氛适宜,最适合接吻的嘴唇,中间却像隔着一段凝滞的空气,她猝不及防撞进他复杂的目光里,却也一下子清醒了,退开足有一人远。
年依嘴巴闭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饿不饿?”还是他先打破沉默。
她点点头,晚上跟杨羡在外面的时候,乱哄哄的,也没吃什么。
“走吧,领你去吃点东西。”年时川伸伸手,又突然笑一下,收回手,低头背过身去,没再触碰她。
夜空寂静,街灯沉默,他懒懒散散,浑身散发着倦意和风尘。年依抿抿嘴唇,快速地上了车。
车子启动前,他看了眼手表,年依问:“今晚还回去?”
这话没经思考,暧昧得容易让人误会,她索性重新把嘴巴闭起来,也不解释。
年时川说:“不回。”然后滑入车河。计划上是应该回去,要是明天起早走,后边一连串的事务都要跟着改时间,只是没成想光是见她一面耽搁到了现在。
“见也见着了,我也不是很饿,你要是有事就赶紧回去,省得明天急急忙忙的,开车容易出事故。”她想起上次在医院见到他的样子,仍心有余悸,那时赵小姐还在,她们发生一点不愉快,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她仍不习惯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赵小姐。
年时川语气很淡地说:“我没什么要紧事。”
夜晚的光影投进车里,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年依看不出他是否也想起了赵晗姝,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脏开始像被人揪住似的疼痛。
他很少在驾驶时播放音乐之类,没有交谈时,车内很静,这些年,年依很爱坐在副驾驶,看他单手打方向盘,带她去很多地方,她对他某些时刻展现出来的仪态,甚至可以说是欣赏。
今天的他,刘海全部拾掇到后边去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英俊的眉骨,三十岁以后,他便时常是这个发型,衬得整个人俊朗非凡。
“这个点了,还能有吃饭的地方开门吗?”她问。
年时川看她一眼,好像她问了一句废话,隔了几秒钟,他才说:“你还知道都这个点了?”
跟个男的这个点才从外面晃回来,也不知道多远的路,那小子连辆车子都不给她坐,脱离他,脱离年家,就是为了过这种生活?一时新鲜也就罢了,中学时应付体育测验,练了两次五十米跑都抗议脚踝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