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和二十九岁
升学宴次日,逢周末,年时川终于在早餐的餐桌上提到报志愿的事,年依表现得兴致缺缺,他问:“小叔的建议就不想听听?你联系吕家那小子,难道不是这事?”
“不是的,我也忘了最开始找他是想说什么了,我都联系他好长一段时间了,后来他一直失联,我只顾着担心,早把正事忘了。”年依说。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像他这么大,都能照顾你了,他还照顾不好一个自己?”年时川说完,感觉自己有点阴阳怪气,都是孩子,跟他们计较个什么。
年依心里想着别的,没察觉他语气里细小的变化,自顾自的说:“可是听说国外的环境不像国内这样安全,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遇上抢劫或是绑架,他在外面像个人形提款机一样,也不知道收敛,万一被坏人盯上……”
“好了依依,他认识你之前,在那生活了十几年,早就是个本地人,你不如看看日期,想想明天之前能不能交上你的志愿表,否则,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复读,另一个——文凭:高中毕业。”他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习惯实事求是的把问题摊开来讲,没有华丽的包装,或许让人听着很难受,却是及时规避风险的最佳方式。
做豆浆的机器完成了工作,“滴滴滴”聒噪的响个不停,年时川过去断了电源,倒出两杯来,一杯加了两勺砂糖,“国外没有洪水猛兽,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依依。”
“你又想送我走?池敏青怂恿你的?”年依“啪”的一声撂了杯子,脸色也变了。
“依依,在你的问题上,我从不受任何人左右。”年时川解释。
年依听了,神色这才缓和些,苦笑着问:“是什么好地方?你知道啊,我可不想离你太远。”她喝了一口豆浆,依她口味,放了糖,可她今天不想吃甜了,遂放下没再碰一口。
见她松了口,他这才说:“也不是让你一下子就走,是所师范类的学校,但是设了个商学院,里面有个专业,是二加二的模式,在蔚市,离我们这也就不到四个小时的车程,到时你想家了,小叔去看你,或是接你回来,都很方便,那学校建设很好,城市也很漂亮,当然,两年后出不出去,还是看你自己,小叔完全尊重你的决定。”
她听着他说话,脑袋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升学宴偶然遇到的那两个女人,现在想想挺眼熟的,她去酒店的时候,肯定是见到过,原来集团办公室设在年华国际酒店设备层的下一层,因为那层影响入住体验,所以设计成了办公区,后来才搬到万年商务酒店顶层,所以她常能见着一些年氏员工。可她无从知晓她们是哪个部门的,连老板家的旧事都知道,会是谁的人呢……
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她们又为什么说爸爸是替死鬼?为什么那样说小叔一家人……她虽然和她的养父母相处时间不长,但也能感受到他们是亲切善良的人,养母人前是女强人,人后却十分心软,曾抚着她的头顶心疼落泪,只怪年依少时迟钝,又遭逢那样的变故,还不曾和那个想要成为她妈妈的人亲厚起来,就已经诀别。
即便当年她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假象,那小叔呢?这么多年对她的好与付出都是假装的吗?爸爸没了,小叔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一个因为她的眼泪就绕了好几年路的人,在她病痛时替代至亲彻夜照料的人,在别人口中怎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两个字——“交易”?
她不该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心生怀疑的。
如果他干过什么,按照他的处事方式,自会坦坦荡荡告诉她。
可她们说的毕竟是关系家族的大事,他会不会……不,他不会的。她平时连买个本子都磨磨唧唧选择艰难,在做重大决定时却十分果决,她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别做没脑子的人,年依。想知道真相,就去查,水落石出之前,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沉默,似乎是在思考,也像发怔,胃口也不好,眼前的东西是一口也不碰,年时川并不知道她想的什么,柔声说:“依依,你一走,家就空了。”
晨光里声线缱绻,他没往下说,但年依懂,她回过神,佯装生气:“你身边什么时候缺过人。”
“那不一样。”他说:“依依,你是我至亲的家人。”
他谈判技巧卓绝,对付小姑娘游刃有余,先把坏的说了,再稍微给点甜头,更容易让人接受。这些年过去,年依已经对他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尽管他今天有说服的成分在里面,但她明白的,他选择的一定是对现如今的她来说最有利的,这毋庸置疑。
“以后不要给我喝甜豆浆了,会发胖,减肥很难的。”她想了想,又自言自语的嘀咕:“算了,以后去那么远的地方,哪能跟家里比,还不是只能有什么喝什么。”
“减什么肥,再瘦被风刮走了。”她像所有女孩子一样,格外在意体重,年时川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只是还有点小脾气,于是安慰道:“那边有我们家的产业和关系在,你去了,我也能放心些,万一遇上什么事情,不至于鞭长莫及。”
年依点头,她当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