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和二十八岁
王一轩说她免疫力不行,都在一块游泳,就她感染了病毒,于是和她说好开学后下了晚课一起去操场跑步,提高她的免疫力。
年依含糊答应下来,她并不喜欢和运动有关的一切项目。
他从未强调过两人的关系,但相处已是情侣模式,她也总是温柔的对他笑,认真的听他说话,这很好,但同时又有些不对劲,他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直到有一天送她回家,熟悉的天气,熟悉的场景,他才忽然意识到——这并不像她啊,曾经的她,骄傲的回头,跟他说:“我不早恋。”像一匹永远也驯服不了的小马驹。
她的灵魂缺失了一部分,他这样认为,但他不会问为什么,当下得到的,他已经知足,而且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可以填补那部分缺失。
开学已经开春了,天气渐暖,到处是湿答答融化的雪水,夜跑计划年依只履行了一次就开始耍赖,游泳时就看出来王一轩擅长运动,后来的每次都是王一轩跑,她拿着些吃的边走边吃,有时是苹果,有时是烤香肠,还有时是旺仔牛奶或金华火腿肠,反正每天不重样,他还不得不配合她散步的速度。
王一轩觉得再这么跑下去,她就得成个小胖墩,只得取消了夜跑。
五一假期之前,同宿舍的邹静和魏琳琳打了耳洞,戴着闪亮亮的耳钉,好看极了,只不过要时刻散着头发遮住耳朵,防止被班主任看见。
晓萍从小就有耳洞,她说是她小时候她妈妈用针穿的,也许是年纪太小,也许是黄豆把耳垂捻得麻了,她说一点也不记得疼过了。
邹静和魏琳琳也说打的时候一点也不疼的,现在都用耳钉枪,一下就穿过去,你都没反应过来就打完了。
大家怂恿年依也去打,这样她们宿舍就可以买一样的耳饰,多拉风啊。
年依倒是对那些耳钉耳环没什么心思,她唯独喜欢晓萍戴的那两根枣刺,有很古典的感觉,晓萍说那个叫葛针,枣树上掰下来洗洗就能用了,学校正好有枣树,她要是喜欢,可以偷偷去掰几个下来用。
五一小长假,年依决定去魏琳琳她们打耳洞的地方也打两个,王一轩知道了,非要陪着一起去。那是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太正规的小档口,位于商场扶梯底下一块憋屈的空地上,除了打耳洞的项目,还有美甲,嫁接假睫毛,镶牙钻,巴掌大的地方,十八般武艺占全了。
打耳洞的大姐给年依耳垂上点了两个小黑点,和她确认了位置,然后开始给耳钉枪装钢钉,边装边说:“这么薄的耳垂,可不要戴太沉的坠子。”
年依捻搓着手指头,东望望西看看,王一轩按住她的手,说:“别紧张,看着没什么危险。”
年依迟钝的说:“我不紧张,我就是腿肚子好像抽筋了。”后知后觉,大概也是紧张得抽筋。
因为是位于百货商场的扶梯底下,周围往来的人很多,王一轩蹲下来,仿若四下无人,一寸寸给她按揉小腿。
年依说不清什么滋味,注意力全被他吸引了去,等她反应过来时,钢钉都穿在耳垂上了。
有异物的入侵,耳垂很快红肿起来,小时候听人说,耳垂小的人没福气,细想想看,她这从小到大,真按着这话来了,老天爷给了她一副漂亮的扑克牌,可翻开牌面一看,糊得一塌糊涂。
年时川回家的时候,年依正跪在茶几旁往耳朵上涂酒精,这玩意儿打时候没什么感觉,麻烦的在后面,为了防止钢钉和皮肤黏在一块,还得经常活动它,光这样还不行,一天三次的消毒都算是少的,因为耳朵肿了,钢钉经常取下来就戴不回去,而且有一边还打偏了,戴着戴着就迷路了……
“干什么呢?”年时川扔了外套坐下。
年依把长发小心的掖到耳朵后面,亮出耳朵来给他看看:“好看吧。”
自从养这个孩子,年时川的眉心都快有川字纹了,他把人往沙发上一拽,摆正坐好,然后自己去拿棉棒蘸酒精,耳垂的小孔已经发炎流脓,旁边的皮肤被酒精刺激,干燥起屑。“好首饰都没见过几样,就上赶着遭这个罪。”他说,“戴的又是什么玩意儿?”他把那两枚钢钉往茶几一撇,“这什么材质?你知不知道自己金属过敏?牛仔裤的扣子都得叫裁缝换成贝壳或树脂的才给你穿。”
她当然知道,她麻烦得很,全仗他细心,不仅是裤子,连百褶裙的每个褶都交代人为她一一熨烫平整。
“你呢,好女人都没见过几个,就上赶着把自己往围城里送?”她话来得快,说完也后悔了,“不戴就长死了。”她小声说,“我们小区有枣树吗?晓萍说那刺可养耳朵了。”
“在家等着。”这些天来,年时川已经懒得跟她生气,扔下一句话,重新拿起外套出门去。
小区绿化在三江数一数二,偏偏见不着一棵枣树,保安说,因为所有植物在春夏交季都要喷洒药物,防止生出虫子吓到人,所以小区里没有种植果树,以防小孩子摘着玩,误食了有药的水果。
旁边正好路过两个年轻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