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之墟
的血液。不同的是,梦中的蓝映疏这一次在竖瞳发现她时,迎着那道目光咆哮道:“来啊,来杀了我啊!杀了我啊!”炫目的白光瞬间将她点燃。
蓝映疏陡然惊醒,只觉得四周砭骨寒冷。汗水濡湿了她单薄的襦裙,黏黏腻腻贴在身上,又被阴风吹着带走她身体的暖意。
好黑。蓝映疏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三面石墙一面栅栏的——地牢中。身下垫着一蓬茅草,扎的她难受。
她确认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动动手脚,尚且四肢健全。关节和肩膀有些酸痛,撸开衣裙,小腿上好几块淤青。大约是在蓝府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父亲母亲呢?蓝映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一个月之前,她还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蓝府三小姐。如今哥哥死的不明不白,一家人还被扣上了通敌的帽子。蓝映疏觉得这里冷极了。她蜷起了身体,心中的不甘压倒了恐惧。
一个狱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给蓝映疏递进去一盘黏糊的、散发着隐约臭气的东西,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她今日的食物。
蓝映疏咬着后槽牙问他究竟是谁将她关在这里。狱卒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翻着白眼走了。
蓝映疏很想冲上去把他宰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必须冷静,必须振作起来。
她强忍着恶心拾起了那盘“食物”,却根本无法说服自己放进嘴里。
算了。
狱卒没有再拿来新的食物。就这样蓝映疏在牢里饿了三日,几近虚脱。眼见着那盘食物变成了一摊稀烂的臭水。
她抱起一摞茅草盖在身上保持体温,然后贴着墙壁一动不动,维持最低的消耗。
丁零当啷的锁链声响起,蓝映疏睁开眼睛,斜斜瞄了一眼。
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女子,穿着囚服,手上脚上绑着镣铐,极其艰难地向前走着。狱卒玩味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时不时推搡她一把。路过蓝映疏的牢房时,像是感应到蓝映疏的目光,女子侧过脸来。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蓝映疏掀起茅草冲到牢门旁,嘶哑地喊道:“碧玺!”
碧玺怔住了一秒,认出是蓝映疏来,凄声道:“小姐!”
“是谁把你折磨成这样?”蓝映疏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她满是伤痕和泪水的小脸,狱卒却抬起一脚把碧玺踢翻在地。
本就有伤的碧玺发出沉重的闷哼。
“你给我住手!”蓝映疏勃然大怒,“你这只知欺软怕硬的腌臜东西,有本事把这门打开来同我打上一架!”
狱卒却一连无所谓地笑着,阴阳怪气道:“哎呦,我怎么敢打蓝三小姐呢?镇国侯还不把我们扒了皮去——哦不对,镇国侯如今马上就不再是镇国侯了,你怎么还摆着小姐的架子呢?呵呵哈哈哈——”
“放肆!谁许你这么和蓝小姐说话?镇国侯的封号还在一天,她就一天是蓝府的千金,哪里轮得到你这条狗欺负她?”僵持时,一把清冽的声音传入牢中。狱卒大骇,连忙弓着身认错。
走得近些,蓝映疏才看清来人的模样。那是一个衣着极华贵的女子,一对微蹙蛾眉下是晶莹的眼眸,是极为端庄正派的美。一丝不乱的发髻,满头珠翠皆是珍品。绛红色的月华锦衬的她肤色瓷白,面色红润。她正毫不留情地教训着狱卒。
蓝映疏并不认得她。
打发走狱卒,女子向她柔和一笑,从身后拿出个精致的食盒来。嫩葱般的手轻轻挑开盖子,将饭菜点心端了出来。
“吃么?”
“方才多谢您仗义出手。饭菜还是先给碧玺吧,我不饿。”蓝映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这时,女子的衣裙突然动了动,从后面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眼神明亮又清澈,抓着女子的衣服好奇地打量着蓝映疏。
“淑妃娘娘,这就是阿容的小姨么?”自称阿容的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小姨,你不必谦让,阿容这里还有一份。”说罢,小姑娘哼哧哼哧地将另一个食盒搬到蓝映疏的牢房门口,“姨姨,你吃。”
“您是淑妃娘娘?还有,这小姑娘就是我姐姐的女儿?”短短一段话震惊蓝映疏两次。
淑妃眨眨眼睛表示默认。
自打德妃入宫,昭王连镇国侯夫妇都甚少放入宫去和她说话,更别提蓝映疏了。裕成公主已经是这么大个人儿了,蓝映疏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映疏,你家的事先不要想太多。陛下虽然迁怒于德妃,但也只是让她在宫中禁足而已,还没什么更严厉的措施。她知道你自小矜贵,怕你吃不好,苦苦求了陛下三日,才允许我这个好姐妹代她来看看你。”
“姨姨和娘亲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姑娘歪着脑袋,小圆脸上尽是疑惑。
蓝映疏哑然。淑妃拍了拍她道:“阿容,你拿着饭菜,去喂喂那边那个姐姐好不好?她手脚都被捆住了,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