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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抽出来看,半惆怅地感慨:“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和顾轶在外面花园玩泥巴的样子。”
“来个女孩儿可把你顾叔欢喜坏了,一天天躺在床上闭眼之前都要再确认一遍,连夜就去商场抱了七个大玩偶,最后那个实在塞不下,他一脚把顾轶跟他哥从车上踹下来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家。”
宁湾笑。
“当初你谈恋爱可把他吓坏了,一整晚在客厅走来走去怕你受欺负……”
空气中是家里特有的,芬芳而独特的气息。窗台边百合花发出淡雅的香气,衬着淡紫色的窗帘和朦胧遥远的弯月。
让宁湾忽然回想起,二十岁出头她对家的所有想象,除了这里,还有……
许清景。
而她似乎已经忘了。
收到消息时许清景刚从洗手间出来,他按掉计时二十分钟的闹铃,拿起手机时水汽氤氲在屏幕表面。
——这么问,基本上是告诉他不会来的结果。
意料之中。
在宁湾对他第一次提分手而他采取强硬手段后他就知道,此后他会面对很多来自宁湾的拒绝。
许清景将毛巾放下,乌黑发丝还在往下滴水。他蹲下去,一只体型硕大的金毛撒着欢从客厅奔过来,在他脚边胡乱拱了一圈。
嗅啊嗅,嗅到绑着绷带的右腿时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三斤,没事。”许清景站起身,去给它倒狗粮。
在精神状态最糟糕的时候苏浸建议他养条狗,最好是大型犬,能时不时带出去遛最好。但他工作性质摆在这儿,一年三百六十天不着家,不可能养。申全州口嫌体正直,第二天就从家里抱过来一只,说先帮忙养着。
去年上半年他修了很长的假期,早上晨跑遛狗晚上睡前遛狗,跟三斤的相处时间大幅上升。
三斤……
许清景托着狗抱起来颠了颠,心说这得有三十斤了。
许清景喝了水,坐在堆满纸箱的房间中,打量了片刻那行“我在顾轶家”的消息。
五个字,反复来回看了两遍。
三斤坐在地毯上吐着舌头欢快摇尾巴,发出细小的呼噜声。一人一狗对视良久,最终许清景伸出手挠了挠它下巴,微不可闻:
“想出去散步?”
三斤是条聪明的狗,它一看见许清景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又去拿狗绳就知道要出门,兴奋地“汪”了两声。然后非常乖顺地躺倒在地,四脚翘起,享受穿衣服务。
许清景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抓起它爪子挨个看,确认没有伤口后给它换了件绣郁金香的小衣服。
三斤立起来,威风凛凛地抖了抖毛,又叫一声,表示可以出去了。
许清景摸了摸他的脑袋。
站在车库底下他拎着车钥匙思考了两秒: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是能忍受的疼痛,开车没问题。许清景打开车门,三斤一跃而起,成功着陆。晃着大尾巴坐到了自己该坐的地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又大又圆。
许清景关上车门。
夜渐渐深了,马路上没几辆车。
顾轶家住在联排别墅群中,没有登记过的车牌无法放行。许清景将车熄火牵着狗往上走,上坡,两边是这个时节开得灿烂的山茶花。
红白交错。
许清景牵着狗晃晃悠悠一整圈,坐在涂了白漆的长椅上望向某一幢叠墅三楼的窗。
四周阒然,树影斑驳,路灯柔和洒下光。施素一时兴起买来的香菜苗还带着土,横七竖八躺在别墅外围一圈墙根边。
掌心传来濡湿的触感。
是三斤在舔他。
许清景回过神,一边抚摸着他背脊的毛一边低低叹了口气:“好像不够近。”
三斤听不懂,呜咽般拱了拱他手心。
许清景隐隐觉得有失控的迹象,他扫视一圈,目光在绿油油的香菜苗上停顿。
要干点什么。
不然他会忍不住做更出格的事。
……
凌晨五点,一人一狗累得够呛。许清景从后背车厢中拿出一瓶矿泉水,刚开了盖儿三斤就疯狂往上跃,许清景差点被扑倒。他喊了声“三斤”,用手制止,然后蹲下来往喂给它。三斤喘了半天气,舌头巴拉巴拉。
许清景用剩下的水洗手,运动裤腿上沾了泥巴,他简单处理后用手机拍了张三斤在腿边咬裤脚的短视频,上传微博。
最后看了眼黎明中的顾轶家,牵着狗绳一如来时,悄无声息走下长坡。
在车前止步远眺。
这附近……
离墓园不到十公里。
许清景坐在车内再次抬首望了眼路,透过前挡风玻璃望见一片青绿。他出神了很久,直到三斤在后排发出一声低吠才发动车,导航去往了最近的花店。
早上六点,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