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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而下。青年靠在椅背上,对身边助理的焦急浑不在意。灯光月色将他眼角衬得绯红稠艳,旷远寂静中他声音也变得轻下去,再轻下去,像一场盛大而泡沫的梦。
“在那之后,你见过她吗?”他问。
“当时我就觉得,仅仅一个名字而已,就能让身价千亿的大明星不惜空出一个下午。”戚薇妮说,“宁湾,你真是厉害。”
两边微风吹过,宁湾沉默两秒,问:“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
“你想问他状态怎么样?”
“是。”宁湾承认。
戚薇妮笑了笑:“你能想象的最糟糕的样子。”
“可能更糟。”
“我那时候只觉得做这一行熬夜和作息不定是常态,后来想想他站的位置没有人能抢。高强度的工作状态和压抑到极点的情绪都是因为别的事。”
她以为宁湾会表达什么,歉意懊恼或者离开的后悔,而什么都没有,她冷静而理性地:“我知道了。”
戚薇妮又一次认真观察自己身边的人,她像是在考量什么,又像是即将做出某种决定,眉眼决然如断鞘的剑。
在快到时,她们默契分开,各自走了队伍两边,像刚刚那场对话从没有发生过。
辛苑别墅栅栏颜色在天幕下显现出斑驳的棕。前院玫瑰花架上攀附四五抹朱红色,花架搭得巧妙,有一朵顺着栅栏空隙垂出来,纠缠在冰冷铁锈边。
大门在视野中缓慢敞开。
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望向这座传闻中的城堡宫殿。
“私宅禁止擅闯”的提示牌让它一日比一日具有难言的吸引力,现在那块牌子被揭下,露出它风雪侵蚀的原本面目来。
共三楼,装修偏向欧式,二楼巨大落地窗外的连廊用两根巨大罗马柱支撑,柱身有雕漆彩画图案。这么仰头向上望,在一片阳光大好中,似乎房子的主人马上会出现在那里,俯身观望他远道而来的客人。
宁湾听到身边有人小声议论:“也不是特别大,为什么从远处看占地面积那么夸张……”
“因为玫瑰花圃啊,这是整个昌京玫瑰最集中的地方……你猜那是谁种的?”
“不是辛苑吗?”
“是这里的男主人。”
“你说那个很有钱会拉小提琴的人?”
“许清景真是辛苑的儿子?这座别墅连带玫瑰全是他的?”
“嘘!”
“……”
后面的话模糊在一阵吵闹中,是张琦招呼人把东西往里搬。来来往往剧组工作人员往里走,宁湾站在原地,面前是开合的大门。
她骤然有不知今夕是何昔的混乱,鹅卵石小路铺进别墅深处。
仿佛多年前深秋夜晚的初见。
陆陆续续的人从身边走过,申全州过来时宁湾伸手去摸那枝从栅栏中探出半个身体的玫瑰,柔软花瓣沾上手的一刻,她想到什么,问申全州:“九月二十一号的晚上,许清景为什么回来?”
申全州刚从车上下来,闻言一愣。
“我记得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那天,日期是九月二十一。”宁湾低头,果然看见手指上米粒大小的锐刺,鲜红血液正往外涌。
“他大学读了三年,没有踏入过这里一步。”宁湾浑不在意地收回手,看向他,“那天是什么日子。”
从森冷林立的栅栏往里望,别墅主体被密不透风地圈进长满尖刺的玫瑰丛中,这些玫瑰品种奇特,枝条细长,颜色深红如沁血。墨绿枝叶上开满花束,密密麻麻扎进别墅每一出口。
仿佛无形的牢笼,断绝一切逃离的可能。
住在里面的人不会觉得自己深陷其中,从外往里看却太清楚。
申全州思忖片刻,谨慎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宁湾:“你不说我直接问他。”
申全州沉默,然后说:“许雾止自杀的那一天。”
宁湾没控制住力道,生生折下一片深绿的枝叶。
“他回来之后每一年相同的时间都会回来住一晚上,前三年应该是你在学校或者出去玩没碰上。”申全州将事情全盘托出,“那间上锁的卧室钥匙在他手里,他住那一间,所以你们没有碰面也正常。”
宁湾没说话。
申全州:“也不是,他很早就知道辛鹤年带了一个女孩儿回家,毕竟不方便,就刻意避开了你在家的时间。”
七八年前的事了,申全州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认真回忆:“那次是意外,他应该心情不好。”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宁湾摇头:“没什么。”
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无法从庞大记忆中提取出不对劲的那一帧。
“走吧,”申全州朝前走,“应该不需要我带路,你比我更清楚这间别墅的布局。”
“许清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