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女
流云湖畔坐落着大大小小的白色营帐。原支人来来往往,为即将开启的煞灵式忙碌。
原支王军驻扎在此,里三层外三层将流云湖包围。每往里进一层,都要接受严格的盘问和检查。越往里,身份便越尊贵。
王军在此,便表明原支王戈勒也到了。
原支平民自发聚集于外层,兴奋地准备给煞女的供品,期待在仪式上一睹灵女风采。
素颜的营帐处于此圈层的最中心。此刻,她盘膝坐于一方圆台之上。
圆台侧边雕刻出片片花瓣,高出底座不少,向上伸展。远处看来,圆座如花盛开,而全身笼于轻纱下的素颜则似花蕊坐于中央。
圆台立于白玉楼上,而白玉楼高出地面约三丈。前方是白玉梯,供原支王逐级登上。
白玉楼之下,四个方位站了四名高壮原支汉子,皆是髭须满面,身裹厚重羊毡,更显魁梧。
待素颜饮下王亲手奉上的美酒后,他们便要将花型圆台从白玉楼上抬下,送至流云湖,沉花入底。
白玉楼前摆放了各色牺牲,醇香烈酒,乃至弓弩刀剑。而这堆祭品中央,摆一玉盘,玉盘之上非珍馐,而是牛头状三足爵。
此时,爵中空无一物。待美酒斟满,便是祭典极盛之时。
而素颜于轻纱下,静如深潭。
祭司满意地看着乖巧的素颜,步下白玉楼,等待着王的来临。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一队黑甲士兵整齐跑来,又迅速分散,执长矛列于四周。
在队伍最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支王终于缓缓而至,未乘车马。
他裹在宽大的白袍之下,看不清面容,只看见一双眼苍老而浑浊。
十二颗遗福珠挂在他胸前,构成了白袍不多的色彩。
周围人肃穆而庄重,即使有姜家军虎视眈眈,他们也坚持完成这古老的仪式。
周围响起苍茫的歌声,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煞灵之歌,调子悠长而沉稳,颂煞女之伟业,祈神灵之祝福。
伴着召唤煞女的歌声,戈勒走至祭台前,祭司为他端起盛了三足爵的玉盘,垂首等待王斟满请煞酒。
戈勒一手捞袖,一手斟酒。之后,他端起三足爵,举至头顶,高声吟唱请煞真言。
吟罢,他举着三足爵,踏着歌声拾级而上。祭司跟随在王身后,双手高举权杖为王护法。
当他终于走到圆台,众人皆朝白玉楼跪下。而戈勒则将三足爵举过头顶,单膝跪在素颜身前。
祭司跪行至素颜身侧,用权杖挑开垂至她膝侧的轻纱,高声道:“请灵女饮请煞酒!”
素颜慢吞吞地抬起了手,好似木偶被提起了线。
“吾神仁德。”待素颜接过三足爵,戈勒忽然出声,接着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定在素颜身上,要看她饮下请煞酒。
素颜看着三足爵里致命的液体,心里却在想,他不会来了吧。
她到此处有一些故意的成分,但真的深入了虎穴,还是有一丝孤苦无依之感。
虽然她是救过他一命,可他身为主将,断无可能在今日抛下他的士兵们,越过层层叠叠的阻碍,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险境中救她。
在大局面前,她的这点恩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姜铳知道她是仙,不会轻易死于凡人之手,他就更不可能多此一举了。
素颜看着三足爵里的毒酒。腐蚀五脏六腑,这般的苦楚,不知跟刻骨咒比起来又如何?
不过她明白,这酒是必须饮的,因为死人能消除戒心。
素颜一口饮尽。
祭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女子,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十分特别,怕不好对付。如今,也顺利让她喝下请煞酒了,算是有惊无险。
很快,戈勒和祭司就看见素颜在轻纱下痛苦的表情,没挣扎几下就晕死过去。
祭司挪动素颜的身躯,依旧以轻纱覆面,让她安然地躺在花台之上,看上去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戈勒从祭司手中接过权杖,高高举起,众人得到信息,得知灵女已准备完成,古老的歌谣再度响起,而这次曲调变得激昂,仿佛再现煞女当年率领族人征战的英姿。
祭司拿出精铁匕首,在素颜的脖颈、左右手腕、左右脚腕分别划了一刀,红得近似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祭司用琉璃瓶依次接了五处鲜血,呈给戈勒。
她又看了眼仿佛处于睡梦中的素颜,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拔出塞子,依次撒了些白色粉末在素颜的五处伤口上。瞬间,伤口加快了溃烂之势,导致血肉模糊。
祭司听闻素颜的伤口能愈合,早做了准备。此举是确保此女不会生出事端。
见素颜没有半分反应,祭司满意地点点头,果真是死透了。
戈勒接过装满深红血液的琉璃瓶,低声念诵着什么。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