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生
黑衣女子抱着圆润的白瓷小盆,盆里花的枝叶流光溢彩,花骨朵却紧紧抱作一团,迟迟未开。
素颜感到视野受限,周围漆黑一片,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良久,对面传来稚嫩的一句:“来者何人?为何擅闯不虚宫?”
素颜只能看见一片黑暗,耳力倒是更好,头顶传来清晰的女子声音:“嘘!小声滴滴儿……”
“我这就去禀报……”对面似乎是个小童。
黑衣女子转为单手抱盆,一个箭步上去捂住小童的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给小童反应的机会。
那女子低下头,呼吸打在素颜的枝叶上,让枝叶一阵抖动。她压低声音威胁那小童:“你敢去打小报告,我也敢,我就给你主人说你玩泥巴。”
对面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想是小童在慌乱清理自己,试图隐藏挖泥巴的“罪证”。他一边清理还一边嘟囔:“不是玩泥巴,是种花。”
那女子隔得近,小童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她手中的花,困惑道:“没见过……”
对花的关心暂时战胜了他对女子的敌意。
“不过,”他小心翼翼踮起脚一看,“土不行,长不好,要快点换土。”
那女子点点头:“我晓得。我逗是要切挖土。”
女子又与小童叽叽咕咕了一阵,最后达成了一致,小童装作没看见,女子也不会去告状。
临走的时候,女子回头对小童道:“弑星,谢咯。”
弑星愕然:“你怎么知道我是……”
“他不是不让你玩花吗?你叛逆期到了哇,不听话?”
女子随口一说,却引得小童反驳道:“不是玩花,是种花!”
过了一会儿,素颜感到女子将种着她的盆轻轻放下,开始给她培土。
这土壤一挨近素颜的根部,素颜立时感到一股熟悉的灵力顺根而上,滋养全花。
这股灵力带着一股虎头虎脑的活泼劲儿,冲破了素颜所在的黑暗。
如同刚睡醒的美人伸了个懒腰,宿胭花缓缓绽放。
素颜的世界一下子充满了光亮。首先映入素颜眼帘的,便是那张灿烂的娇颜。
看着眼前那好奇中掺杂些许“慈爱”的目光,素颜想起了她是谁。
椒盐。
素颜想起这名字的一刹那,那张明亮的面孔却开始渐渐模糊。素颜只能看到椒盐的嘴巴一张一合,念叨着一句话:“醒咯。”
“素颜,快点醒咯。”
现实中的素颜被虚幻中的椒盐唤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淡淡桃花的清甜香气钻入鼻中。
灯菟子灯笼明明映出一室光亮,但她却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她觉得脚下绵延出了密密的根系,往下一看,自己已稳稳扎根于泥土中,已然是朵花的模样。
她试着变为人身,却无能为力。
守在一旁的桃心见花盆里的素颜有了动静,忙问道:“姑娘,同你一起的那只灯菟子妖是不是有问题?都怪妾身大意了!”
桃心口中的“灯菟子妖”定是蘑菇无疑了,她还不知道蘑菇的真身。
素颜还是一朵花,说不了话,只得摇摇金叶子示意桃心捏住叶片。
桃心懂得素颜的意思,多年前在三无农家乐,她看到过椒盐姑娘这么做,以此和素颜沟通。
桃心刚小心翼翼地捏住叶片一角,脑中就传来素颜熟悉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妾身在门外,竟听到他念着什么‘天行昭明’,然后发出了好奇怪的绿光。妾身想进去,却根本打不开门了!”桃心描述当时的情景,“待绿光消失,门就能打开了,妾身没看见那只灯菟子妖,只看见姑娘你已化作原身,被栽在这盆中。”
桃心说罢,还痛心地看了一眼被连根拔起扔在一旁的一簇花,这可是她亲自养在这花盆中的,就等开花了做花茶吃吃呢,没想到被随手拔起,给素颜的原身宿胭花让了位。
听了桃心这一番话,素颜心中了然:蘑菇开启了宁夏的阵法,完成了这个“献祭”仪式,但是不知为何,素颜除了变为原身、做了个梦以外,并未受到损害。
梦?梦中人告诉她“醒咯,他需要你”。素颜想到此处,连忙通过叶片问桃心:“他在哪里?”
桃心茫然地摇摇头:“妾身不知。”
“桃心,你行动可方便?能否再带我出去?我要去寻他。”
“好。”桃心对素颜的请求没有异议。
至于寻人,素颜自有杀手锏。
桃心惊恐地看见眼前凭空出现的黑锅:“姑娘,这是什么?”
“跟着它飘出的青烟走。”此时袅袅青烟已从黑锅中生起,飘向门外。
“什么青烟?看不见呀。”桃心十分疑惑。
素颜这时才明白,原来只有她和她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