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牧羊
间也太刻薄,他们的决裂不能完全怪在他身上。只是此时此刻,配合着阅历与这段时间带来的变动,雷古勒斯终于察觉出当年他感觉异样的原因——羊群不会反抗,甚至连反抗的意图都没有。
是有多么温顺,多么逆来顺受,才会甘愿被人穿在身上或作为盘中餐。在他所生活的世界里,无论血统或者种族,有太多生命给他的感觉都像羊,愚昧、麻木,心甘情愿和低贱的存在交朋友,对未来又有着天真的期待。他们的愿望大多很小,不过是盼望着能添置资产或养家度日,却又是那么容易被满足,以至于在被压迫失去生命时也只会流下绝望的眼泪。
雷古勒斯想告诉西里斯,又或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羊,不会乖顺的等待被宰,它会挣扎,发出生平所见最恐怖的尖叫,搞乱身边所有的东西,甚至冲破圈养的围栏。可能并不在意牧羊人的意图,也不在意自己最后的结局,只是单纯的抗拒被支配的命运。雷古勒斯闭上眼,16年的相处让他过于熟悉自己的兄弟,以至于好像真的能想象出小天狼星挑着眉讽刺的样子。
高大隽秀的青年抱着胳膊,高声叫道你居然认为我是羊?雷古勒斯心想怎么会,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可悲而已。
雷古勒斯觉得自己搞不好是真疯了,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在年幼时盯着屠宰现场长达几小时。他可以平静看着那些巫师夺走羊群的命,但换成活生生的人就完全不同。雷古勒斯想弯腰干呕,想起堂姐贝拉提到过的伟大任务和黑魔王对布莱克的隐晦期待,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把那些用粘贴咒黏在墙上的剪报都撕下来,随后就意识到自己还被睡死过去的杰西卡当枕头。她蜷缩着身体,露出裙摆下长而随着成熟丰满起来的大腿,树屋的气温高,所以灰色长袜也只拉到膝盖之上,勒出诱人的浅淡勒痕。不同于经历过多次心灵被打碎重建的雷古勒斯,她的人生简单到几乎无法用语言描述。
没有趁人之危,黑发青年只是默默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恋人睡相甜蜜的脸。他以前总觉得无论是学识还是生活经验,杰西卡都是要被他教导和保护的那方,但目前看来反而是他落了下乘。杰西卡.米勒会珍重的对待所有人的一切,他们的烦恼、痛苦与快乐都会被她敏锐的捕捉,不然也不会几近于执拗的希望他能活下去。他会好好活下去的,直到这一刻雷古勒斯才暗自承诺并重视起圣诞舞会时这个她对他提出的听起来很无厘头的请求,他曾经把它看作是杰西卡醉酒后和她的游戏,但现在一切都有了更沉重的意味。
也许几年,也许很多年,他会成为巫师中的牧羊人,挥动魔杖,指挥羊群的行动,判定一整个社会的未来与方向。他将带领家族和巫师走向荣耀,走向一个不必躲躲藏藏与遮掩的世界,到那时纯血统不会面临衰落,也不用遵循保密法去看麻瓜的脸色。作为一个坚定而充满傲气的青年,雷古勒斯.布莱克是如此的骄傲,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志向,因为这是他的荣耀,也是他一生的夙愿。
他或许会反对一些人,会有人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注定无法安抚好所有的势力与情绪,也会为了目标出手收拾一些不听话的角色。但他会拿捏出手的轻重,与阴谋和猜忌周旋,平衡棋盘的局势,他会变得更慎重、更沉稳、更百密无疏,毕竟每一步行动的背后都蕴藏着无法想象的代价。
雷古勒斯有点懂得为何邓布利多明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巫师界的无冕之王(包括目前也是),为何还要把自己锁在霍格沃兹里,因为他也对自身有所要求。鉴于他并不完全了解这个深不可测的传奇巫师,雷古勒斯暂时不做更多结论,可能真的要到很多年后,他才能彻底的理解他。
忽然怀里的沙金色脑袋动了动,雷古勒斯发现杰西卡醒了,正迷茫的眨着眼恢复神智。她打了个很大的哈欠,毫不设防的从他怀里懒洋洋的爬起来。一开始她还会因为和他接触而慌乱,到现在已经非常依赖,这让雷古勒斯感觉已经足够了,他很荣幸自己能得到一位不普通小姐的信任与百分百的善意。
又或者,哪怕她真的很普通呢?但他想他也会爱她。
“几点了?”杰西卡疲惫的揉着额角说道,脸蛋上被自己的袖子睡出了衣褶印,“我得快点回宿舍——明天早上六点还有集训。”
雷古勒斯点头,同时也为赫奇帕奇难得的干劲而暗自惊讶,虽然这种干劲并不会弥补他们球员天赋上的差距。他觉得按照杰西卡现在的身体状态,以后邓布利多的破文章她都不用干了,他可以再用几晚迅速的糊弄出一份凑合能读的版本——反正他猜邓布利多也不会仔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