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林纾
关夷涂不想让这情绪停留太久,于是直截发问:“突然问及聚灵穴,杭二郎是有了什么主意吗?”
杭云也无奈一笑:“只是觉得如果并非得在连江一县苦磨的话,开局如此艰难,不妨换个地儿转圜——但方才又想,若真教娘子就此错过这一穴,又不得其他,岂不白费许多功夫……还是算了。”
关夷涂见缝插针:“所以还是制定细些的计划行动吧?”
杭云也立时肃容:“不然,今晚就应前去一探。”
二人对视许久。
关夷涂不想空费时间,头仰太久实在脖颈疼痛,牵着马儿回转身去,勉强退让一步:“但现在得抓紧时间打探消息。”
杭云也乖觉颔首。
就方才一路观来,东市人们因为恐慌,大部分都不太敢大声议论,想要更详细的消息,还是得主动出击。
俩人立在一张围了三俩百姓的告示前,关夷涂伸手指着那告示上的图画侧身仰头瞧着杭云也:“阿姊,这位娘子可真好看!为什么要把她画了贴在这里啊?”
杭云也大概领会,露出同样的不解神色:“这……或是他们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吧?”
旁侧一个热情摊贩马上接话为他们答疑解惑,他将声音压得很低:“二位娘子还不知道吗?近来可要小心,据说这俩人已于邻县杀了三十余人,最喜谋害尚未及笄的小娘子——这东市前两日不是也出了命案?照我看,不然就是这双煞干的!”
“简直胡说八道!”
我的嘴自己成精了?
关夷涂奇怪移去视线,是个瞧来有些文气的长袍蓄髯书生,怀抱了几本册子,像是账房先生,应当是来东市办事。
这文人续上前话:“我方从县衙那边来,遇见金县尉带人往驻军处去,说是请了令要调兵缉拿——这凶徒明明就是在我大晋境内四处流窜作案,行踪不定,有十来个州县横遭毒手,已屠戮了整整八十名百姓!受害者半数身长五尺余,余下皆身长六尺!杨某猜测这二人是行邪术,应当是利用九九八十一具尸体设下大阵,妄图以妖法永葆青春、延年益寿!我们县,即将就要有第八十一个了!”
杭云也:“……”
关夷涂:“……哇。”
那真是挺厉害的。
“嘁——”旁边一身富贵大腹便便的商人不屑出声,“金县尉的消息就靠谱吗?不过同黄岐帮一个老鼠窝里出来的罢了。要我说,还是得去宋吏那打听!”
前面发言的摊贩肃然起敬:“您居然有宋吏的关系!说起来,县衙里最为咱着想的,也就宋吏了!宋吏既然发了话,那其余人老刘我一概不信!——宋吏怎么说?”
那商人摸了摸后脑勺,憨厚一笑:“宋吏说衙门公务,不便相告。”
“……”
大部分百姓看来并未得到这通缉与林家、与东市案相关的信息。
关杭二人步入一间茶肆。天气尚热,这店家豪气,于角落和正中都置了冰块,门前挂了厚厚几层的黑色帘幔,将刺目阳光阻隔在外,同时也使凉气不致很快泻出。
进得大堂,人还不少,俩人寻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了,立时有邻近堂倌过来询问。
杭云也随便点了壶茶,要了两碟小菜。他往扶梯方向瞧去一眼,二楼应该是隔间,想必是接待贵人所用。
楼下来往商贩力夫不少,有帘幔隔着,室内便封闭得紧,走动的人多了总是有些汗气怪味,想也是一些养尊处优的豪门子弟或者书生不大愿意待的。
这店家格外细心,想必考虑到这些客人矜贵,大概从正门进来穿过人群也不大乐意,或许从掀开门帘就得打起退堂鼓,因而特意在门外也临巷建了梯,可直上二层。
此前朝廷曾试图限制坊市屋舍邸店起楼阁的行为,要求不得临视人家,违者限百日拆毁。但就像各地逐渐兴起的其他各种违禁之举,时日久了,屡禁不止,朝廷也逐渐睁只眼闭只眼。
隔壁桌是两个瞧着精干有力的短打青年,此时二人却贴着耳朵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凝神细听,表情丰富莫测,一开始尚在皱眉疑惑,一时又恍然大悟一时则低声暗骂。
关夷涂不动声色移去几分目光,走动时正教她撞见这俩人,她认出了其中一个,便拽着杭二跟了上来。之一正是那日随在姚兴身侧的跟班,也是后来衙役上门带走姚兴时开门交涉的小厮。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装模作样地拖长了声娇娇软软抱怨:“阿姊,阿爷去了书林坊那大户人家办事儿,怎么都半月了还没回来啊?”
杭云也低声叹气:“那林宅主人这阵子遇见了麻烦,阿爷前日捎来话说太忙了脱不开身。等凶犯抓到就好了。”
关夷涂歪着头,一派天真:“就是外面那张告示上的娘子和郎君吗?”
杭云也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正是。阿爷说此话不可外传。”
关夷涂两脚一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