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
卞惠仪在高考结束一星期后才得知岑月不读大学的这件事。
卞惠仪一路上怒气冲冲地冲进卞恩择的书房,结果卞恩择不在,得知他去了大姐姐那里,立刻脚步不停地从东院回到西院,又冲进大姐姐的书房。
“岑月和你分享她的眼睛,你却剥夺她的自由!控制她的想法!”惠仪一见到卞恩择就脱口而出。
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再也无法沉默:“三哥,你可以恨我们,可是岑月是无辜的!你的怒气不该施加在她身上!岑月的身心很疲惫,你看不到,可我知道的……”
“出去!”惠仪的话被卞惠梓打断。
“……你让我带岑月走吧。”惠仪作出祈求。
她一看到卞恩择就一股脑儿地将路上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然而对上她三哥的双目,她又万般心痛。
惠仪常常会想,那一年玩捉迷藏的时候,如果她没有躲开恩择即将捉住她的双手,那该多好。如果她没有躲开,如果她直接被抓住,恩择也不会摔倒,不会失明了。
一旁的卞惠梓没有理会妹妹,她对她的三弟说:“恩择,你说的事我会让父亲帮你办的,你先回去吧。”
卞恩择一离开,卞惠梓直接挥手打了惠仪一巴掌。
“这些话谁都可以说,就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不能说!当年那一刻,血淋淋的场面我们是亲眼直面的,他已经失去光明,唯一想留住的月亮,你怎么可以剥夺走?你是他的妹妹!”
卞惠仪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最喜欢的大姐姐:“可是,这正常吗?岑月正常吗!我们谁不想上大学!岑月学习那么好,三哥不能这样对岑月,这是不对的……”
惠仪声泪俱下:“姐,月亮六岁起就和我们生活在一个庄园里,你心疼三哥,我也心疼三哥,可这么多年了,岑月也是妹妹啊,她是我的好朋友……”
卞惠仪小时候会向岑月伸出手,会邀请她一起学自行车,是因为她当时知道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小姑娘是和三哥关系最亲近的人,她一开始是为了讨好三哥。人似乎总会在无意间与最初的目的偏离。
卞惠梓瞧着堂妹微肿的脸蛋,心虚道:“没有人要逼迫月亮。”
“是嘛?”卞惠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神色忧伤,“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所受的教育不容许我在岑月这件事上沉默。”
卞惠仪对于自己红肿的脸蛋几乎毫不在意。
卞惠仪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瞧见了从花果园回来的岑月。岑月的突然出现像是给了惠仪希望,她知道她的做法欠妥当,可是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吗。
惠仪问:“难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岑月瞧着卞惠仪白皙脸蛋上的红肿,她想她何德何能呢。
“谢谢你,惠仪,”岑月笑说,“我以前是有一点糊涂,也曾混乱过,但我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这是我目前能为自己做出的决定。”
至少二十二岁之前,她的使命就是在卞恩择身边,尽全力助他一臂之力。
至于二十二岁之后,那是她二十二岁时需要考虑的问题。
或许因为岑月从小就感觉自己的未来并不在自己的控制中,所以她一直都没有长期目标,她只做好当下的事。
目前唯一的长期计划就是与卞家的雇佣关系,偿还卞恩择对她家的恩情。如今,她的内心多了一些关于过去的思索,但这并不影响她原本的任务。
岑月回到书房时,卞恩择正站在窗边,她走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回头。
少年的身影很倔强也很落寞。
她走向他,和他一同站在窗边,她看着外面:“天有点黑了,风也有些凉,我今天回来得很早,要不要夸夸我?”
岑月的声音透着一种不属于她年纪的淡然。
卞恩择说:“刚才我去找大姐姐了,拜托她等大伯回来问问……”
卞恩择说着停顿了一下。
岑月好奇地盯着卞恩择。
卞恩择握紧岑月的手,他抿了抿唇重新开口:“我让大姐姐问问看,大伯还记不记得他当年送给你的小狗是什么品种……”
岑月愣住,她有些看不懂卞恩择。
卞恩择温声道:“我们再养一只小狗好不好?”
岑月的脸色早就冷了,她看似很随意地抽离被卞恩择握住的手,她朝书桌的方向走去,嘴里念念叨叨:“其实养狗很麻烦的,其实我没那么多耐心,其实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其实……”
岑月一下子说出的好几个“其实”,卞恩择再也分不出真假了,或许连岑月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他想要挽留一些什么,也想证明一些什么。
“我们接吻吧。”
卞恩择打断了岑月的自说自话。
岑月听到时,有些难以置信,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