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鬼寻人

所以，拔舌地狱就这么过去了？

纪清枝从前便是这样的说个慌就害怕的睡不着的姑娘家。

鬼兵见她不是罪孽深重之人，连推带拉，只想早早让她离开这里，省得再给它们添麻烦。其实，不用它们赶她，纪清枝经过这么一遭，早就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踏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什么，本想脚步停下了。杜卿跟在身后，见她停下，也不动了。

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纪清枝晃了一下神，“裴玄殊会不会在这里受罚？”

杜卿在某一刻屏着早已不存在的呼吸，失神片刻，“犯过错的人理应在这里受罚。”

“受罚？”纪清枝可不记得她和杜卿说过裴玄渡的事情，只是用着嘲笑的语气，其中带着愤愤不愿的不满，道，“我那生前的丈夫，裴玄殊，他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人。一身的臭毛病，京城无人不知这个不学无术、满口谎言的人。后来，应当是改邪归正一段时间，却不曾想从个瞎眼的老道士那里听说，自己是仙界将军的转世，非要上天看看。你说说，一个快三十的人了，还信这么一套，我也真是服气了。”

第一次完整和别人聊起与裴玄殊的曾经，纪清枝越说越气，“他呀，就是个混蛋。”

杜卿听完，声音低沉道:“那他必然会受到惩罚。”

“他才不会呢，”清枝立马反驳道，“听说他可是仙界将军的转世，这样伟大的人会来这儿？”

杜卿不说话了。

清枝又徐徐道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仙人转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十八层地狱。只是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杜卿“嗯”了一声。

说完，纪清枝两手抓着下裙裙摆，慌忙往回跑。杜卿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从手心滑走的一抹青色，手心空荡荡。

纪清枝的小碎步跑得飞快，她生平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样子。没法子，杜卿只好跟在她身后，陪同她一块儿回去。

对于再次自投罗网回来的纪清枝和杜卿二人，鬼兵隐隐生出不耐烦的样子。在地狱干了几百年，它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鬼对第一层地狱恋恋不舍，重新回来。

大家闺秀，回去见鬼也是要打招呼的。清枝小心轻拍着不存在心脏的胸口空荡处，一副安抚自己的模样，迈着莲步，移动到其中一只正在歇息的鬼兵身旁，摆出笑不漏齿的乖巧模样，温和地询问:“这位、大人，您好，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那鬼兵烦躁地睨了她一眼，侧过身子扭头看向凌一侧，留下来一个光秃秃的脑门给她。

那副笑容摆在脸上，纪清枝鼓着勇气接着询问，“您见多识广，对于下来的鬼可是有印象？”她是打定主意要问出个结果，“或许您记得一个白皙的青年。他长得挺好看的，身姿挺拔，在一群鬼中特立独行、气质出众，一眼见到就很难忘记。”

鬼兵并未搭理她，光秃秃的后脑门在听完纪清枝的描述后，突然从中裂开了，在宽大的裂缝中挤出一只畸形的眼睛，那只眼睛圆溜溜的，黑色的眼球在留有大部分眼白仁里左右晃动，异常得灵活和诡异。

“啊——”，纪清枝被吓得惊呼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捉弄纪清枝的鬼兵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在她害怕的目光中，脑袋中的缝隙又生出另一只眼睛，两只眼睛都长齐之后，连着眼睛的神经枝干又攀出一张嘴，三个分离的部位相互扭曲，在裂开的黑缝上交杂挣扎着。像是葡萄架野蛮生长后，粗壮的枝干长出一串葡萄。但实际看出去更加可怕和……恶心。

纪清枝的身体僵持在那里，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她不停地鼓励自己，安慰自己。

鬼兵的脑袋扭曲不已，可纪清枝眼里没有明显的恐惧。鬼兵的嘴角下撇，对此觉得十分没意思。它的头颅和五官飞快的长在一起，恢复原样。

见到鬼兵停止了作弄，纪清枝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开口，“您见……？”

“渍——”鬼兵不耐烦地歪嘴，对着这个找事儿的可怜姑娘道，“你说的鬼在地狱可多了去，我怎会知道你说得是哪个。”

纪清枝抓着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急忙道:“不是，不是。一脸正气、芝兰玉树，就像是……神仙一样。”

“一脸正气！你怕是说得你们俩吧。”那鬼兵也被她的话逗笑了，讽刺着说:“小姑娘，你是被人骗了吧。你看看这里的鬼，哪个如同你口中所说的那般。再说，神仙？呵，犹如神仙一般的人会来地狱？”

鬼兵的话如此直白，清枝沉默了。

鬼兵止不住，满怀恶意的摧残着她的心理防线，“被男人欺骗来这儿的姑娘比比皆是，你不过是其中之一。女人呀，很好骗的。”

“不是的，”纪清枝反驳着鬼兵的话，“我是被人骗了，但并非是被人骗着来的这里。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熟人……”

她有条不紊地解释，不带有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