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树
他们反应这么大不是因为那棵树独一无二,而是它没有花,并且从跟部到茎乃至叶,都是枯黄色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那树是死树。
皇后生辰送这东西什么意思?
裴玄殊也看到了,他的脸在某一刻开始变得苍白无血色。一向张扬跋扈的裴四郎,此刻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那样无助,那样形单影只。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尤其是小王爷。
小王爷不嫌事大,惊恐地跪下:“这是什么!”
纪清枝瞧着那群虚与委蛇的人,恼火的同时很快反应过来,她拉着裴玄殊的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裴玄殊在重力的作用下,也跪了下来。
她握着裴玄舒冰凉的手,尽量平复心情,语调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她扯着慌:“娘娘,这是从番外寻来的不死树,其叶为黄色,开绿花。一生只开一次花,花谢树不死。可惜寻来时,已经过了花期,不过,既是不死树,那想看花便不是只有一种方法。”
一个只会拿针的大家闺秀,从来不说谎的小姐,此刻说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慌。
她停顿了片刻,从来没有那刻比现在更让她心惊胆战,她在赌,赌皇后宠裴玄殊。只有皇后宠着裴玄殊,那她不管说什么皇后都会帮她圆谎。
如果真的不行,那她和裴玄殊一口咬定这就是不死树。毕竟从来没有人真的见过不死树,只要咬死认定这是不死树,那它就是。
纪清枝第一次说谎便是这么大的慌,她心里害怕得要命,面上却冷静的不像话。因为她知道,此刻,只有她站在裴玄殊的身边。
裴玄殊虽然名声不好,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这里,裴玄殊是她的家人。
哪怕所有人都瞧不上他,哪怕所有人都看他笑话,她也要护着他。
裴玄殊的思绪渐渐回来,原本冰冷的身体因为握着一只温暖的手,慢慢回暖。
他又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顺着纪清枝的话,吆喝着,“这是番外的不死树,世间仅此一棵,各位好好看看,权当涨涨见识。以后别人问起,还能炫耀炫耀。若是因为没见识看岔了,那可就是你们的错了。”
大多数人不会承认自己有错,他们更不会承认自己没见识。人越是往高处走,越不会接受自己的缺点。
裴玄殊抓着人心的弱点,说了这么一席话。
果然有人信了,认真观赏了起来,小声道:“不愧是番外之物,与普通的植物就是不一样。”
抽气声变成了赞叹,有人看其他人感叹,将疑虑咽下肚子,跟着大家一块儿夸赞。短短片刻,大家的想法便开始转变了。
皇后娘娘亦是将信将疑。
小王爷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还想说些什么,被裴玄殊用一句话堵了回去,“王爷,您不会没见过番外之物吧?不会吧。真的有人没见过?”
这语气十分欠揍,在这种此起彼伏的感叹声中,小王爷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没见过番外之物,他咬着牙,“当然见过。”
裴玄殊明知故问:“那您怎么不认识不死树呢?”
“你,你们……”这明明就是一盆枯树枝呀,这还是他本人亲自动的手脚。
这话小王爷没有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哎,”裴玄殊十分可惜,添油加醋地在小王爷面前说,“听说这一直被番外当成宝,来京城后,只有我家夫人和我看过,旁人可是没见过它的样子呢。”
小王爷将所要说的话,包括所谓的真相,一并咽了下去,咬牙切齿道:“呵,本王并非第一次见传闻中的‘不死树’,自然知晓它比其他‘番外之物’厉害得多,也知道其稀奇。”
裴玄殊不甘示弱,一句话也不愿吃亏:“可真是太可惜了,你若是喜欢,我应该早些送给你的。”
皇后看了看这两个跪在地上拌嘴的幼稚男人,将目光定在纪清枝身上,她对纪清枝口中的“看花方法”感兴趣,喊她起身,询问,是什么个法子可以看见此树开花。
纪清枝起来,将早就候在门外的阿朱喊了进来。
早在看见枯树的时候,她就派阿朱将她带过来的刺绣先准备着,如果有机会,把刺绣当做生辰礼物呈上去。
这会儿不就用上了?
纪清枝的刺绣远近闻名,能在这里睹上一睹,也算不吃亏。
那幅“蝶恋百花”的刺绣在“不死树”上方,被两位侍女摊开,随着刺绣的晃动,上面绣着的蝴蝶翩翩起舞。
纪清枝请旨要了一把剪刀,对着刺绣狠狠地剪了一刀,一朵绣着的红花恰好落在了树枝上。
有人唏嘘,心疼着刺绣。有人莫名其妙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她又剪了一刀,这次花带着蝴蝶一同飘落在花朵上。落到地方刚巧是在其中一树枝的中央,倒真像是枝头开着一枝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