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露了半个爬满龙鳞纹路的黄色蛋头,舒徽妜轻轻摸了摸那颗蛋,发现它没有之前那样暖了。
一切都打理妥当,湿透的头发也梳好略微用火焰药剂瓶烘干一点后,她披上昆图斯给的斗篷,抱着龙蛋下马车去找他。
此时的昆图斯也脱下了身上的秘银软甲,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黑衣,在夜色中几乎要与身后隐秘的山林融为一体。
右手上的臂甲被野狼咬坏变型,如今已经被他随手扔在了一旁,和那条坏掉的剑带一起成为了垃圾。
他在空地上生起了一簇篝火,火光映在了他线条清晰的脸上,没了软甲与长剑在身上的昆图斯,此刻仿佛褪去了作为屠龙者的一身戾气,多了几分他这个年纪本该为人所爱的俊秀和朝气。
昆图斯之前跟舒徽妜说过,他没有具体的生辰日子,只听韦沃罗说根据捡到他的时间来推算,他大概是出生在春天的,等这个冬天过去,他就十九岁了。
这样的年纪若是在一个寻常人家,估计已经娶妻生子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吧,他或许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至少不会日日都在刀口舔血。
昆图斯盯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堆发呆,从马车上下来的姑娘正在愣愣地盯着自己,他不明白她的想法,等了一会还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之后,干脆起身将她拉到了火堆旁。
舒徽妜将那瓶药剂还给了昆图斯,这种东西稍不注意就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她拿着总觉得会有些不放心。
小姑娘手上还残留着药剂瓶上的余热,但那瓶药剂并没有真的让她暖和起来,失去热源后她的手再次开始发凉。
“把身上烤暖了再去睡,我们明早再走。”昆图斯拿着一根树枝戳弄了一下火堆,让它燃地更旺,随后将手上的树枝也扔进了火中。
阿莫斯给的药方中除了普通的草药之外还有些需要入药的怪物战利品,恰巧莫雷德这里几乎什么都能找到,他打算趁着晚上出去碰碰运气。
舒徽妜并没有直接答他的话,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刚刚......你为什么要回头呢?”
他们离水面都那样近了,只要出去后什么事就都会迎刃而解,她就算怕成那样也强迫自己遵从昆图斯的指示,一下也没有转过去。
明明他才是告诉她应对方法的人,明明他是最了解那些怪物的人,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她面前嘲笑了俄尔普斯的不靠谱,明知只要坚持走出去就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她现在真的很后怕,就算是像俄尔普斯的故事那样,他的回头会让她永坠深渊,她都不会这么害怕,最多有点遗憾,毕竟如果没有他,自己在这个地方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可如果是昆图斯,她不仅会觉得伤心难过,更是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如果连强如昆图斯都不能好好活下来,那这块充满灾厄的土地绝对会成为她心中永无翻身之日的残酷地狱。
而她的这个问题也让昆图斯突然读懂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诚然也是因为他拿回了剑,自然就有了无所顾忌的自信,但直接离开显然才是最优解。
在那个他眼中漏洞百出的故事里,俄尔普斯从冥界出来的那一条漫漫长路上,除了黑暗与寂静之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他甚至不能确定身后是否真的跟着他的所爱之人,因为那里没有任何声响与生机。
他害怕自己再次在无声中失去心爱的姑娘,他渴望得到哪怕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所以那种迫切究竟是冥王的考验也好,是人性的劣根也好,但他这样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水下的那一个瞬间,他察觉到了她身上异常的惊恐,她总是乖巧且懂事,除了海难后她对他的请求之外,她从来不要求他为她做些什么,也不会向他索要任何付出,所以他才会更用心地注意她的状态,以此来判断她是不是需要自己。
那一刻他其实什么也没想,他的龙鳞剑能不能斩除藓灵,他的反应在水下够不够快,他都没有考虑过,他只知道在不能发声的水下,他无从得知舒徽妜的情况,所以有什么异样他必须回头去看她,他要让她远离一切危险。
或许他与俄尔普斯的不同之处只是在于,他有应付藓灵的能力,而俄尔普斯却无法对抗冥王分毫。
昆图斯没有跟舒徽妜说起自己的内心所想,只是扯出了一个满是锐气的张扬笑意,他的眼睛里映着火光,让那双金色的眼睛更加闪耀:“只要有杜赫银,不管什么怪物都只能死在我的手下。”
虽然龙鳞剑是他最顺手也最常用的武器,但他对剑术其实没什么研究,龙鳞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能斩杀怪物的工具而已,只要有杜赫银,剑也好臂弩也好,他都能有这个自信。
舒徽妜再次愣愣地盯着昆图斯好一会,屠龙者的身份让他韬光韫玉,却也根本掩盖不了他身上自带的锋芒。
越来越快的心跳让舒徽妜觉得有些头晕,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才火光下染上了些不正常的红晕,这种感觉她过去从来都不曾有过,像是某种热烈又无法言说的欣喜,只有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