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这片林子似是被时光所抛，忘记往前行进。一切都如昨日一般恬静安然，偶尔传来几声尖锐的鸟鸣。

昼日逐渐变长，午后的夕照穿林而过，洒下一片金光。那细细碎碎的星点叶影，斑驳陆离，悠悠晃动，凝成独特的永恒。

“干什么总跟着我？”

花阴背着小竹篓，又在林中停住，那尾随着的沙沙声也骤然停止。

她往身后看去，只见那男人口中随意衔着跟狗尾草，双手抱臂，眼神在四周的竹林来回流转，金色的霞光将他的侧脸照得明亮无比。

花阴往小竹屋的方向继续走去。

“我有话与你说。”西风紧紧跟在她身后，精确地保持着半只手臂的距离。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集中精力走路。

“你的名字，可是取自李清照的《醉花阴》？”

她仍是默默往前走着，眼波却柔软了些，双手不觉提了提背带。

西风笑了笑，也不再说，只是脚步稍稍加快些，与她离得更近了。

忽的，她又停住脚步，他不注意，身子撞在她的背篓上，可她仍旧未动一毫。

西风刚要说话，便见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什么，这才发现离他们不到三尺远的一棵樟树上，盘踞着一条竹叶青，通体碧绿，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朝他们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你怕蛇？”他瞧着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初见时他攥住她的手，便探得她没有武功。

“不怕。”她吐出三个字，面上虽无什么变化，但纤白的手指此刻却紧紧攥住背带，好似要将它融掉了。

“那你把它抓来，今晚炖汤。”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还作势将她往前推了推。

她被他往前推搡着，挪了几步。那蛇却忽的向前探出一截身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花阴的头上满是冷汗，却仍旧定定站着，一只手抚上右肩，那里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吁——”

这时，只听见一声口哨，一只赤腹鹰突然从树林中破出，向他们飞来。那蛇也是一惊，往上窜入密林中，消失了。

那只赤腹鹰，此刻正端端立在西风肩头，一人一鹰俱是得意洋洋。

花阴扭过头来看他。

少年意气，潇洒恣肆，平生初见，却似曾相识。

她的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如同碧湖墨山绽开了春色。湖水中倒映着山影，群山间回响着湖波。

“怎么谢我？”

西风笑着问道，打破了她短暂的游离。

“你想我怎么谢你？”

说着，她又紧了紧身上的背篓，往竹屋走去。

这次换了西风不再说话。他轻轻抖了抖肩膀，那只鹰飞往空中，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他们头顶上空久久盘旋。

夕阳渐渐落下山去，可他的眼睛却灼热而明亮。

“你知道它在说什么吗？”他走到花阴的身侧，和她并肩，问道。语气不再如刚才般戏谑，而夹杂些认真气来。

“我不懂鸟语。”她往天上望了望，说道。

“最直白的。”他盯着她有些泛红色脸颊，补充道。

花阴还是不懂，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探寻。

“它在画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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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了饭，花阴搬了椅子坐在檐下。西风也坐着，盘腿坐在旁边的石阶上面。

外面星斗漫天，如同碎钻镶在一条悠长的河流之中。那河流之上，还缀着半颗月亮，周围没有云彩，银辉洒落在院子里，裹上一层清亮而缥缈的光晕。

草间的蛐蛐放声鸣叫着，偶尔飞来一只萤火虫，为这略略清冷的台子配上游曳的舞。

她似看得醉了，只是痴痴望着那半轮冰镜，半天不曾吭声。

西风沿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沿着那轨迹看回来，看着那白色的光照在她的眉间，眼睑，嘴唇，又顺着她纤细莹润的脖颈，像是流动了般，往下一路奔涌着。

他喉骨微动，随即动了动盘着的双腿，说道：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花阴忽然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来到院子中间。

她轻柔地舒展开双臂，露出白皙的藕臂来，纤细的手指作兰花状，上下浮动着，像是仙殿飘动的银缎。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

她跳起舞来，伴着凉凉轻歌。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摇曳，围着她的腰身落落旋转着，绽放着。

“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唱着，她摘了片竹叶来，戴在发间，往后垂了腰，如瀑的黑色长发随之流泻。

她的眼中，倒映着他，倒映着他向她走来。

西风不会跳舞，但身体却也灵活，伴着她的舞步跳着。

跳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