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来,陈霜凌怕他晕过去,便与他扯东扯西。
“先生焚香用梅花,是因为喜欢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品性吗?”
白愈勉力道:“怎会?我并不如你想的那般超然物外。梅本就有香,与苦寒有何等关系,纵然在西北那些冬日寒冷之地,也是开不出的。”
陈霜凌觉得挺有意思:“那你为何喜欢梅花?”
“……”这次白愈沉默一会儿,才道,“你小时候与我一同过岁旦,说我身上的药味苦,便在外折了枝梅。”
陈霜凌内心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愧怍。
她是绝不会嫌药味难闻的,当年如此说,大概只是不想白愈总喝药。
她不喜欢任何自责的情感,想让它消失,但她也确实对不起面前这活生生的人。
也许是讲到小时候,白愈提了点精神,继续道:
“从前你极纯善活泼,总觉得我不能频频出门是件憾事,所以你就与我母亲说要我陪你温习功课,然后带我从陈府门口那儿上街去。”
“伯父伯母都很开明,有时会替你我掩护。”他低笑一声。
过往弥足珍贵,却也如烟云消散。
在这种境遇下叙旧,总觉得马上要阴阳两隔。
陈霜凌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她不记得,也不知怎样回话,抬头看看结蛛网的房顶:“那我现在带你出来玩,你什么感觉啊。”
“你遇事还愿意想到我,我很……”
话音未完,门被推开,生生打断后言。
很什么?
很高兴?
很满足?
陈霜凌想听,来人却没给她问的时间。
“你们两个,官府的人?”
山匪长相凶悍,一身腱子肉,他率先走进来,对着二人问。
他身后的人身量更高些,身材瘦削有力,皮肤粗糙而黢黑,像几捆树枝成了精,却拥有一双阴森的眼——鹰一般,能剜肉剔骨。
陈霜凌见他,佯装恐惧,哆嗦着声音:“大……大哥,你这是何意?”
鹰的目光理所当然向她刺来,陈霜凌瑟缩一下。
先前问话的人将斧头撞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重复道:“是官府那儿的人吗?”
“不是!”她嗓子里蹦出尖叫,又将声音矮得低低的,“不是……我们只是喜好游山玩水。”
陈霜凌头发凌乱,呼吸急促,似是惊慌至极。
“王五。”那人说。
被称为王五的人提起斧子,干脆答道:“大哥。”
“砍了她的手。”
“等一下!”陈霜凌瞠了瞠目,“我,我会弹琴,还能唱曲,别伤害我!”
山匪没杀她,还问是不是官府的人,说明他们不胡乱杀外来者,若是做足了戏,从他们手中逃脱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他们还真不是官府的人,唯一和“官”扯得上联系的只有叶岑潇,然而叶岑潇不在这。
“动手。”
眼见王五就要解开她手臂上的绳,她忙道:“我可以加入你们,我,我能做饭!只要你们留我一命。”
白愈睫羽一颤,在素白的布上扫过。
王五停住,看向大哥。
山上除了糙汉就是娼妓,糙汉很少有会做饭的,娼妓又不大愿意沾油烟,这个女人身上没有官府的文牒,又胆小得跟兔子一样,哪怕是用她消遣两日也未尝不可。
大哥盯着陈霜凌良久,缓缓说:“把那丫头片子提上来。”
王五向外招呼了声,不多时,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被扔进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慌乱地抱起身体蜷缩着。
“杀了她。”大哥对陈霜凌道。
王五给她解绑,向她扔了把刀子。
陈霜凌蹲下身,握住刀柄。
外头排了一圈人,她没有逃出去的胜算。
无论在匪群里做什么,首先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陈霜凌是晓得的,虽然她自认没什么德行,但凡有任何污点的人她都能下死手,不过猛然要她杀个无冤无仇的孩子,她还是有些不舒坦。
薄弱的道德感在作祟。
僵持之间,王五突然痛叫一声,然后抬起右手手臂在白愈的脸上抡去一掌。
白愈偏了偏头,血线从他嘴角淌下来。
陈霜凌呼吸短暂一停,用力握住刀柄,白愈朝她这个方向笑笑,示意宽心。
诚然,美人受凌虐确实是凄美的,但绝不该在这个时候。
陈霜凌看着王五脚边的石子,心中升起一股洁白的私藏品被他人染指的屈辱。
“大哥!这人用石子踢我!”王五粗声吵道。
大哥将视角转向白愈,白愈蒙着眼,淡定地与他无声对峙。
突然,门外传来咋咋呼呼的声儿,说什么都非得要进来,外头的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