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犹豫还要不要把这场相亲的闹剧继续下去。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旋风一般席卷而来，等我能够睁开眼，就见对面座位上坐着一个留着长长马尾的男人。

他主动抓过我的手，使劲摩挲了一阵算是握手，然后玩世不恭地说：“哟，没想到相亲也能看见顺眼的妞，怎么着，妹妹，给哥哥笑一个。”

我费力抽回手，他突然坐正，像是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会儿，才指着自己鼻子说：“你竟然不认识我？”

他顿时泄了气，说出名字我才想起这人是一个在国内小有名气的先锋导演，作品风格很是前卫。

他三番五次地想占我便宜，我看很难躲过，索性对他妩媚一笑，声音也刻意甜了几分，“导演知道我现在和前夫同居吗？”

那导演果然脸色不佳，我正为自己就这样轻易打败了一个色狼而沾沾自喜，却听有人在我身后不远处咳嗽了一声。

只一声，我的心就没来由地一颤，于是我战战兢兢地回过头。

果不其然，刚刚的飞行员程诺就站在那里。

我闭上眼，心里像是念咒语一样嘀咕，“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听脚步，我知道他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其实，按照我目前的处境，我应该盼望能有一个人救我于危难，助我脱离色魔的魔爪，可偏偏我很不想让程诺那家伙看见我的窘态。

情况是险恶的，可我的面子再一次战胜了里子，我知道自己是活受罪，可是我改不了。

程诺径直走过来，我没敢抬眼，只盯着他笔直的裤线瞧，我的目光就这样定格在那一条笔直的线上，不敢移动。

那导演突然醒悟过来，问：“这位是？”

也不知他是问我还是问站在一旁的人。

这时，我才缓缓沿着他的裤腿一点点向上，直到他的衬衫上。

零星的阳光顺着纱绢的屏风缝隙透将过来，余下窄窄的一线光亮，光点你追我赶般逐走在挺括的衣领上，斑驳之间，便格外耀眼。

我试探地扫了他一眼，见他并不看我，这才大大方方地注视起他来。

随后，在我狂烈不安的心沉稳下来以后，我不禁开始问自己，我这究竟是怕什么呢？

没等我介绍，程诺便礼貌伸手和导演说：“你好，我就是她所说的目前还同居在一起的前夫，鉴于我前妻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想她不大适合继续下去，对胎教不好。”

我的脑子里顿时雷声一片，很快暴雨倾盆，他在说什么？前夫？孩子？同居？一串串肥皂泡飘过，比肥皂剧还要肥皂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程诺拍拍我的脸蛋，“回回神，你的大导演不告而别了。”

“怎么是你？”我万般无力地问。

程诺没回答我，我这才想起来方才种种，“程诺，你刚刚都胡说了什么？什么就你是我前夫？还离婚后同居，怎么又扯上孩子的？”

“澄清一下，这些都只是我听你说完，然后又复述出来的，仅此而已，我没记错吧？你拿我当挡箭牌，我没告你诽谤，反而帮你解围，你不该感谢我吗？”

什么？我的天！难道他一直都在偷听？

“你竟然无耻地偷听？”我再一次希望耳朵欺骗了我。

他偷听了我和别人的对话，最后反要我向他道谢，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我在一边几近抓狂，他却避重就轻地转了话题，说：“许愿，我才发觉你编故事的能力很强，诳语说得极其顺溜，连腹稿都不用打。”

谎言说多了的确会让人误认为它是真相，慢慢的就连自己都会相信。

在我第一次骗人说有个前夫的存在时，我的舌头都会打结，可是后来就越说越顺溜。

我说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以至于到后来我都以为真有程诺这么个前夫存在。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果然小孩子还是不说谎的好。

我还在恍神，程诺已经开口，他用手指沾了沾杯子里的水，漫不经心地在桌子上画着圈，嘴里却问：“许愿，这都是什么人给你介绍的稀有品种？”

我嘟嘟嘴唇，眉头微皱说：“好多人介绍的，我也记不清了，刚刚那个导演好像是小婶婶的二舅的三姑的外孙的哥们的女朋友介绍的。”

等我说完这一串绕口令，程诺画圈的手一顿，我看见他漂亮干净的指尖立在桌面上，一滴水悄悄滑下来。

他随手抹掉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圈，深吸一口气说：“他们不知道相亲对象的情况吗？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别忘了林音还给我介绍过你这个乱七八糟的人！”我一如既往和他顶着嘴。

我以为他会还嘴，可当我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又垂目对着那一桌子的水迹呆呆凝神，直到所有的水珠都被蒸发的无影无踪，他依旧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