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一直追问程诺，他怎么认识欧瑾瑜？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回：“生意上的事。”

我一挑眉，表示不信，“生意上的事至于追到我那去？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他这次特别郑重地朝向我，但眼神审视中带着鄙视，鄙视中藏着掩饰，“你是不是有点过度自信了？我跟踪你？你怎么不说我跟踪他？就你每天那点子有限的去处，我犯得上还跟踪才能知道？”

我也有自知之明，突然发觉他说的很有道理，大度问他，“那你们生意谈成了吗？”

他点头，“成了。”

他们的契约真的谈的成功了。

可惜，他生意成了，倒把我的“生意”搅黄了。

欧瑾瑜的课时费依旧存在，但却已经在学员名单里面休眠，这意味着我又损失了一笔。

祸不单行，我和林茵接到电话，需要去参加一个酒宴。

我和林音赶到威莎城堡的时候，所有该出现不该出现的人都已落座。

在这场饭局里最最无足轻重的两只小蚂蚁，我和我美丽的闺蜜林音反而是来的最迟的人，所以，罚酒是避免不了的了。

见过多次的副局长上来就理直气壮地说：“小许小林晚了，来来，罚酒三杯。”

我面上暖暖笑着，后槽牙却已经把这个死胖子咬了个稀巴烂，妈的，红酒的杯子装白酒你想喝死我们啊。

酒桌上永远不缺起哄找乐子的混蛋，他一说，立马有人随声附和说要我们快喝，不知谁还拍马屁要我和那个死胖子喝交杯酒。

一屋子闹哄哄的，犹如群魔乱舞，全然没有了他们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样子。

这样的人就是地地道道的衣冠禽兽吧，怪不得满清时的官服文臣绣飞禽，武将绘走兽。皇帝老儿果然高明，骂人不带脏字，可是，如果眼前的他们是无耻的话，那么奉承阿谀他们的我们又算是什么呢，是不是更加虚伪而悲哀。

乱哄哄的，耳边全是嬉笑声，眼前晃动着无数或迷茫或浮躁或猥琐或狡诈的眼睛，间或又不知是谁的爪子落在我的肩上。

我甚至有些恍惚，我到底是在干嘛？或许在古代抱着琵琶的我真的就是一个卖艺的女子，等食客们饮酒之时卑微地问：“大爷，要不要奴家给您弹个曲子听听？”

可那是古代，那是与戏子无异的我们被无情地化为下九流的年代，现在的我在做什么？只为了交代下来的任务？只为了取悦某些人？

这样的日子，我能做到的不过是坚持我的原则，仅此而已。

我改变不了一切，也从没想过这么多，而今天我却尤其的难过，所有的愤懑不过源于委派给我的一个可笑的任务，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需要取悦的人会是他。

林音是音乐世家，桌面上见了熟人一句叔叔伯伯喊过，那些男人也就没脸再纠缠于她，而我自然成了他们群起而攻之的目标，林音刚要为我解围就被团长拉到另外一桌了。

那个副局长似乎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端着杯子不放下，我知道今天这杯酒不喝是绝对拖不过去了。

没有任何该有的寒暄开场白，无声无息，我仰头闷闷地喝下去，所有滚烫的火辣感觉在一声声抱着看笑话心态的叫好声里放大。

我烧热的脸觉得无以伦比的羞耻，这就是我吗？这就是我苦练多年琴艺得来的生活吗？所谓的为艺术献身就是这个样子吗？卖艺不如卖身，这是一个黑白颠倒的时代。

我痴痴笑着，众人的话都成了原野里呼啸而过的风，吹过便不再留下。

手里的杯子被人再次倒满，有人不依不饶地说：“来来，小许来敬江指一杯，年轻人认识认识。”

我的眼垂着，躲避得再久终究也要面对，何况这是我的任务，心里被冷笑填满，许愿，你想过吗，有一天你的任务会是取悦江言。

我喜欢他，那种喜欢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交易的阴影，不会像此时此刻一般卑微。

我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又像是第一次见江言一样，被一盆脏水泼下来，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从头到脚，赤裸裸地丢失了所有尊严。

我不敢看江言的眼，颤巍巍地举杯，在我最爱的男人面前尽量伪装着去笑，“江指，我敬你。”

“我们，我们早就认识”江言似乎并不比我镇静，他慌乱地搪塞着。

“那就更该喝了，来，小许，他乡遇故知，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干杯！”那人的言语带着酒醉后特有得凌乱。

故知？我们真的是故知，却不是在他乡偶遇。

我们就是在这片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土地上相识相知，相遇又分离，而今天我们的重聚却又是这样的可笑可悲。

抱着杯子，我的心全然没有了与江言再聚首的喜悦，他与我的第一餐叙旧饭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