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午饭我和林音奢侈地挑了一间价格不菲的餐吧,当一个人的心受伤的时候,就绝不能再让胃受伤了,不然我会更加可怜自己。
对面的林音却突然说:“你看团长为了留住江言那个态度,这可以称作是谄媚了吧?我看就是局长来了,他也没这样过,也是,凭借江言现在在国际上的影响和知名度,如果能够把他签约下来,以后演出的机会会多出N倍。”
我仔细听着,头依旧没抬起来,我第一次在颜□□人的食物面前忘记了最本能的吞咽功能。
林音说的没错,时至今日,江言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白衣黑裤的少年,在音乐王国高高的苍穹上,他已经是夜幕下冉冉升起的星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而我呢?
我从来没臆想到有一天我和他的位置会这样,堪称云泥之别,我并不想过分贬低自己,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不看都不行。
他在业内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同龄人许多,而我,还只是一个混在人群中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小角色,我是不是泥还有待考证,可他却真的高在云端。
我忽然想起以前,我们曾经在一个起点并肩走了那么久,只是后来在岔路口分离,我缓步而行,几乎停滞不前地留在原地,而他却已经走的很远很远。
就只是一小会儿,我便接着我的美食,食物的力量远超预期。
小时候我妈以为我长了蛔虫,以至于长大了林音觉得我吃下的东西,肉都长在她身上。
还记得在附中的时候,我习惯把一大堆零食都丢进课桌里,然后在上课的时候。瞄一眼老师,趁她不注意就往嘴里丢一粒话梅,然后等酸酸甜甜的味道逐渐消失后再进行一次小小的冒险。
好在我的成绩一向优秀,那时候成绩又是排座位的依据,所以我理所当然永远坐在第一排。
离敌人最近、最危险的地方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半块橡皮丢进了嘴里,我才赌咒发誓再也不在课堂上吃东西了。
那一天我叫的特别大声,等我吐出嘴里的东西,全班又一次哄堂大笑。
笑声里夹杂着某人不甚清楚的言语,我就只听见一句,“许愿,你是杂食动物。”
我准确搜寻到某人的位置,瞪了他一眼,“江言,你天天上课睡觉还好意思说我!”
江言继续趴下不知是睡了还是生闷气,这是我们最初的样子,没有好言好语,永远话不投机,那是什么时候?
我努力回想,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多么好的年纪,我们原来已经认识了那么久,那些已逝光阴里你的样子竟然还是那样清晰。
“许愿”林音碰碰我的手。
我强颜欢笑,平日里和林音说不尽的话在此时也有些意兴阑珊。
她在对面忽然问:“对了,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江言的?”
我抬眼与她对望,她清澈的眸子在西式照灯下亮闪闪的,稍浅的的瞳仁里映出略显局促的我,一如当年那个脸红心跳的小女生。
“恩,我记得,好像是……”
时光缠着一丝微黄的痕迹,如同一卷染带古旧感的画卷悄悄地展开,上面所有的一切便在此时历历在目。
太阳光突然在此刻变得耀目,我躲避地眯起眼,如一个观众一般旁观着那些影像在我眼前跳跃。
宽阔的操场上,男孩跑过女孩的身边,垂下眼我看见他们同样洁白的球鞋,连鞋子的边角都干净如新。
那种白干净得极为彻底,就像他们单纯美好的年纪,没有一丁点世俗污染的痕迹。
那种纯粹是无法伪装的,它只保留在那个固有的年龄段,过了便再也追不回来。
男孩的个子很高,步子也极快,一眨眼便超过了女孩,可他却很快折回来,他的脸上都是汗水,可奇怪的是却闻不到一丝难闻的汗臭味,就只有淡淡的舒肤佳的味道。
女孩还在晃神,却发现他把黑色的兜帽衫脱下来系在她的腰间,弄完了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她愣在原地,低头看看腰间缠着的衣服,心想这人吃错药了?
“江言,你干嘛?”她大声叫着。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看吗?”他意外地转身回了她的话,奔跑中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气喘。
这时,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他深棕色的发上,明明暗暗,层次清晰。
她的心竟然就那样早跳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小石子被丢进了没有波澜的水中,荡起一圈涟漪,散开,一点点,直至无痕。
她第一次这样仔细看他的模样,有时目光是很微妙的东西,就是这一刻的他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少女的眼里,虽然也许它还与心爱差着一定的距离,可是当懵懂的种子悄然种下,不管你怎么抗拒,它都会慢慢茁壮成长,它的根扎入你的五脏,成为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的枝蔓会疯狂地缠绕生长,多年以后,你再也不能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