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艘船
船只,她的工作量骤减,上一天班摸三天鱼:真·下海摸鱼·上树睡觉。
东朱的弟弟悬朱还没有到来,她猜测这个和他姐姐一样遍游四方的旅者可能不会来她这穷山恶水。
由于日复一日的噩梦纠缠,玄的身体情况正如东朱所说的越来越差,若不是他生命力强盛,换做人类一定会形销骨立。
她很抱歉:“对不起,说不定正是因为我给你的那两个造梦果让你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去精灵大陆时,玄的情绪几乎已经恢复正常,能理性思考,能和她正常交流,但自从使用了造梦果之后,他的身体和心理都每况愈下。
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她暂时还不能出岛休假,只能病急乱投医地给他瞎出主意。
某时刻,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植物语言学习笔记,又有了馊主意:“玄,带上睡袋,我们去露宿。”
岛上的丛林里,天色昏暗,安静如同瘟疫一样蔓延着。
她把一条耳链让给玄,自己用另一条耳链,像分享蓝牙耳机一样:“听它们说话睡觉,说不定会好一点。”
玄接过耳链的时候有点愣怔,闷声道:“……不要为我担心。”
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没有苦恼,我就是想练听力了,顺便带你出来的。”
“对不起,我是一个麻烦。”他低声道。
她笑:“我很高兴你会说对不起,会替别人着想,但这件事上你不需要自责。”
这几天一直在训练外语听力的绫顿窝在睡袋里,靠近一棵樟树。
【樟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她小声咕哝:“这是睡袋,和睡袋里的我!”
【樟树:睡袋是什么?】
她:“睡觉的袋子。”
【樟树:睡觉为什么要袋子?】
【樟树:不回去睡觉吗?不会冷吗?也是,没有虫子不用怕露营。算了就勉为其难让你休息一下……】
她咕噜从睡袋里钻出来,拎着睡袋往别处走。
樟树大人语言过密,她先告辞了。
这回靠在一棵树冠广阔的老榕树边。
【榕树:为什么在外面睡觉呀?】
她打了一个哈欠:“我来训练听力。”
三秒钟后,她听见周围都是相似的话语:
【桃金娘:她来训练听力。】
【五叶松:她来训练听力。】
【油桐:她来训练听力。】
【榆树:她来训练听力。】
……
【榕树:你们要多说话,尽量说得大声一点,好让她听见。】
她:“……”
大可不必。
听不懂草木语言的玄已经窝在睡袋里沉入睡眠,看起来比平时安心多了。但是能听懂草木语言的绫顿却睡不着,她耳边全是周围树木叭叭叭发电报的声音,最可怕的是,这几天高强度训练下来,现在她的脑子已经自动开始翻译了。
和这群前言不搭后语却又爱嘀咕的树木待在一起,她自己都要变成傻子了。
她再次小心地钻出睡袋,准备回去木屋床上睡。
【榕树:对了,曙色草晚上不睡觉,你可以找她去问,她知道很多。】
刚想回屋的她又可耻地心动了:“谢谢提醒。”
戴上助听器后,整个岛都是发电报的声音。
她戴着一条红磷灰石耳链,拎着睡袋穿过半个雾岛电报台去找曙色草。
这个点的曙色草果然开始慢慢绽放,合拢的花瓣一点点扩开来,像伸懒腰的少女一样。
她靠近灌木丛,微甜的迷人味道在她身边萦绕。
“曙色草,你知道花神吗?”
曙色草的音节比起其他草木的音来更加圆润、缓慢而低沉,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寄生虫而已。】
“寄生虫?”她有些震惊地重复这个得到的线索。
【不过很烦人是真的。】
幻术修行者精灵所崇拜的花神,在曙色草口中居然是寄生虫?难道那片耳后皮肤上的印记,是感染寄生虫的标志吗?这也是为什么玄之前一直用刀片刮去印记却仍然生长出来的原因?
“既然是寄生虫,没有驱虫药吗?”
【没有,直到死为止。】
她暗叹一声。
为了不打扰曙色草,她又精简了思路,问:“为什么幻术修行精灵吃下造梦果后会做噩梦?”
曙色草语气温和:【不要什么事都问我,我也不知道,对于花神那种寄生虫我懒得了解。】
【对此你倒是可以问问即将到来的悬朱先生。】
等等?即将到来的谁?
她的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是东朱告诉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