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艘船
和飞行员珍的交流很愉快,因此绫顿把停靠在岸边的小艇托付给了珍所在的飞行协会,付了一点代管费后就离开了龙柏镇。
前往缦的家乡无患镇的必经之路上,下一个城镇是矿山镇。
绫顿对于她能在路上找到缦已经不抱希望了,心也放得很宽:“在他的家乡一定能找到他的。”
矿山镇旅舍。
她在人类驿站背包里翻出纸笔,记下当天情况。
领航员的海上生涯让她有写航海日志的习惯,更何况她还要算着漩涡节令的日期。
【第五天,来到了一个怪石嶙峋的镇子,依然没有缦的踪影,决定在第十五天后返回。】
她收起纸笔。
玄带来的箭袋花盆放在客舍房间里,小树苗已经长成一株矮树,总算停止纵向生长,没有向天花板发起进攻,开始认认真真地冒花蕾。
她蹲在花盆前,上上下下地观察矮树和花蕾,深波状叶子,花蕾呈浅青色,无特别之处。
“还是不认识。”她叹气。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半个文盲绫顿决定放弃挣扎。
玄敲响了房间门,她开门让他进来,看到他手上的盒子:“从龙柏镇带回来的?”
玄把木盒交给她。
她看了一眼旅舍外漆黑的天色:“这么晚了,你还返回特地去买食物吗?”
“因为你吃不惯这里的。”玄说。
矿山镇的食物正如它到处耸立的怪石一样,堪称黑暗料理,色香味俱无,要命的是还硌牙。
她心情复杂,对玄说道:“谢谢你,但下次别那么做了,你不是我的仆从。”
玄没问为什么,只是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和玄分享了龙柏镇人类餐馆的美食后,拿出医疗包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玄用手拨起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把耳后的那片皮肤露出来。
她撕开纱布。
纱布下,血淋淋的一大片依然像几天前那样,狰狞可怖。
她帮他换了纱布,一面狐疑地喃喃道:“为什么还没好?”
精灵的自愈能力远非她所能想象,更何况有生命力之花的加成,按照玄之前的自愈速度,两天之内就能完好如初。
“会不会是因为用了人类的医疗产品,反而无法自愈?”她推测道。
“这里好了。”玄指了指脸上的那块纱布。
她转到他面前,撕去他脸上那块纱布,果然,纱布下那道伤口已经痊愈得看不出任何痕迹。
也不是人类医疗用品的锅,那是为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盯着玄脸上原本伤口处的肌肤发呆。
他垂着眸,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
灯光在她的眼瞳里跳跃,像小鹿在蓝色的溪边饮水。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墙上时钟的声音,下雨一样滴滴嗒嗒的声音。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文盲绫顿决定放弃思考:“我会帮你到处问一问的,如果身体不适要及时和我提。”
他收回目光,像个木偶一样点点头。
*
缦和槐从龙柏镇起行,往下一个城镇出发。
他们的家乡都在无患镇,由于快要到银酒杯节,他们才被殿下打发回家乡庆祝节日。
事实上,银酒杯节相当于一年的结束时刻。
“我们买匹马吧。”槐在龙柏镇边缘的马市挪不动脚步了。
缦在努力阻止前辈冲动消费:“槐,回王都后,这些多出来的马就无处安置了。”
槐叹了一口气,差点就要去摸钱包的手安分下来。
骏马可不是次抛用品,用过一次就可以放在某处任它长霉,买了一匹马就得对它负责,去哪里都带上它,悉心呵护它,直到它死去为止。
他们步行往矿山镇出发。
矿山镇树木极少,多的是石头,各种各样的石头。
精灵王国中,生命力几近于无的矿物的价值也几乎一文不值,所以人类王国梦寐以求的黄金掉在地上没人捡。倒是银,因为银溶液的消毒杀菌作用而攀登上了矿物中的宝座。
于是在背靠一座矿山的矿山镇就形成了如此的奇景:若在石头铺成的路面上仔细寻找,便能发现不少黄金和宝石。
“我们绕路吧,不要去矿山镇。”槐对矿山镇有心理阴影,上次他喝水的时候喝到了古怪的味道,后来才知道喝到了炼铜的废水,恶心得半个月起不来床。
缦听说过槐的倒霉经历,心生同情,展开地图看了几眼:“那么我们只能从喙檐镇绕,再经过幽灵蘑菇镇,然后才能回到主路。”
这是一段很长的绕路旅程,但对于槐来说,这点路比那三室一厅的心理阴影要好受多了。
他们商量好绕路事宜,便拐了一个方向,往喙檐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