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
后面的几天里,齐云龙依旧没有去学校。照常准时准点儿陪护在他父亲身边,带有隔阂的篱笆,二人父子谁都不愿低头认错。
眼瞧着,每天病魔折磨到窒息的男人,齐云龙身下的手不由自由的拧紧,忽而觉得那些仇恨与埋怨也都不那么重要。
胃癌晚期的患者需要每天维持化疗而生活,齐海涛摸着光滑的发顶,轻叹息句玩笑话:“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可他欠下的债还没有还完,怎肯挥挥衣袖就要离开?
一半的苹果很快就被削完,齐云龙轻哼一声:“死了倒是便宜你了,我可不希望你早点入土为安。”
日日夜夜被折磨着,齐海涛早已身心憔悴,出于心里的愧疚他是想离开的。可是如若他也走了,留齐云龙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放心不下。
他承认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从始至齐海涛根本就不了解齐云龙的生活习惯,就连最基本的生日,作为亲父他也从未送过一份真诚的祝福。他确实该恨他。
齐海涛调节摁钮,缓缓地把病床支起来,他奋力的支撑颤动的身子,忍住胃里的绞痛。尽量与齐云龙做到平视的状态,清咽了口唾液道:“小龙,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了几天了,属于强弩之末,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陪着我了,回学校上课吧。”
在父亲眼里,齐云龙是他打心眼里最疼爱的儿子,是他引以为傲的齐家大少爷。
现如今他不能再拖累他的儿子,他还年轻,值得奔赴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坐在病房里天天陪着他这个要死的老头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日渐消瘦的齐云龙,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值班的护士推着仪器,走进病房里准备再一次给齐海涛进行全身的检查。
看着仪器上摆满的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管子,齐云龙眉毛拧的打结,仪器深入到人体的肺腑里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根本无法想象。
主治医生走到齐海涛的床前,问道:“我们要对你做一次胃部检查,齐先生您放轻松。”
说完后又看向齐云龙示意他,先行离开。
齐云龙一直看向他的父亲,低头不语。就差把“担心”两个字写在头顶上。
看出儿子的纠结,齐海涛奋力地扯出了个微笑又对齐云龙挥了挥手:“回家吧,小龙。”
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齐云龙看懂父亲眼底的欣慰之意。
他没在有过多的停留,穿好大衣向医院外走去,没人注意到病床上的锤锤蝼蚁的男人双目禁闭落下一滴滚热的泪。
……
在家里休息两天,后一天齐云龙整装待发回到学校准备迎接期末考试。
刚走进班级那一刻,班里同学整整齐齐看着他,发出诧异的目光。
许久没在学校里,齐云龙竟然也生出一中空虚感。他又恢复到原来随性懒散的样子,笑呵呵和同学们打趣,“本少爷回来了,你们一个个的啥表情啊。”
他屹立在过道上,身姿挺拔如松,面上神情不变,看人可觉察出他烂到家的伪装,他下意识用手搓了搓脖颈道:“怎么不欢迎我。”
“欢迎啊,怎么能不欢迎齐少呢。”李怡率先回答。
“就是,嘎嘎欢迎。”
“欢迎热烈欢迎”
同学们各自嘘寒问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齐云龙笑而不语的回到位置上准备考试。
踏着早课的铃声,许立安和姜崎人手一杯奶茶,迟迟回到课堂上,不约而同,两人对望眼,明显都看见那位消失已久的齐云龙。
他到底要什么,许立安看到他那一刻心慌不定,眼神飘忽,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关系,现如今将面临功亏一篑。
——他不甘心。
可那又如何!
靠窗户的最后一排,齐云龙在收拾着试卷,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到来。
等姜崎刚刚坐在椅子上时,背后人才有所觉察的抬起头,他没有做过多的动作。
姜崎也没主动的找他,那天那件事情像一艘沉船,放在心底,谁都没有在提起。
……
太阳落山,天边的火烧云熊熊燃烧,象征着他们即将结束的荣耀。
伴随铃声打响,考试结束了。
考生们,疯魔一般狂奔出考试。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去他妈的考试终于结束了,老子要回家过年喽。”
“终于放假了。”
姜崎刚从考场就听到这些过激的言语,她没有作何表示,径直向校外走去,早上临走前,姜妈妈特意嘱咐她放学要早点回来。
具体原因是什么,姜崎没有多问,正如她的性格清清淡淡,随性而来。
这大冬天挂起呼号的北风,吹动起姜崎的头发丝在空中燃燃飞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