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无情
“我先走了。”
游丹庭正在奋笔疾书,身旁的幽澜洞主忽然起身。
他走得无比匆忙,衣袍甚至带飞了几张散纸。游丹庭没怎么在意,看也不看,抬手一阵清风,将飞落的纸归位。
回到寝殿,殷逢雪再次把面具扔掉。
他心里涌出无数的挫败。
那句卑鄙,更像是在骂他自己。
其实他很清楚,甚至连不清楚原委,只偷听过几句对话的殷追月都能察觉到——她眼里没有他。
“没有就没有吧,”他在寝殿里来回徘徊,认真地给自己洗脑,“我并不想得到什么,渴求她垂青的人那么多,我能凭什么?诚心?我要做的事情是帮她,而不是在乎自己这点小事。”
又想起殷素之警告过他的话。
对,我与他人并无任何不同。无论心底最深处究竟是何想法,殷逢雪默念几遍这句话,心情仿佛平静了。
就在他坦然起来时,殿门处传来敲门声:“洞主,分洞来报。”
他转身走到床帐前,弯腰捡起面具:“报去星罗台。”
“洞主,小姐也正过来。”
殷逢雪一愣,便见窗前经过一个素色侧影。游丹庭经过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洞悉了他试图掩藏的想法。
与殷追月暗示的、他自己胡乱幻想的,完全不同——比起露出这张脸,藉此得到可能的青眼,他更希望丹丹永远都看不见这张脸。
然而游丹庭已经停下,已经看向他了。
那平静目光集中在他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殷逢雪按上面具,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洞主?”
他的慌乱落在丹丹眼中,自然十分怪异,所以她询问了。
还好,没有多上哪怕一丝的温和。
新消息依旧是分洞传来的报告,依然是有人不断在找茬。殷逢雪猜到这可能是丹丹的筹划,之前看到的黑白二蛇也不见了踪影……
他说:“知道了。”却听丹丹道:“不如洞主发令,叫他们这段日子都蛰伏下来,躲过风头再行事?”
她似是有备而来,话毕便从袖中掏出一只卷轴,从窗口递来,殷逢雪自然不能接,别的不说,光是笔迹就和原主完全不同,好字难学,烂字更难学,这令怎么能发?
他道:“你做主就是。”
游丹庭淡然一笑:“洞主太抬举我了。”她收回手,对系统道:“我倒小瞧了这个面具。”
系统却没回话,好半天,它才恍惚道:“宿主,你方才说什么?”
游丹庭往回走,她是想来趁热打铁劝说幽澜洞主发令,他若不从,直接就地处决,谁知倒看见了有趣的东西,反着试探两句之后,竟更有趣了。
琢磨片刻,她笑道:“没什么。”
至夜间,所有卷宗备份完毕,游丹庭按照原定计划,向寝殿走去。
幽澜洞主一副体力不济的样子,又在帐中坐着,玄帐掩住他一半身形。至于那只鹰面具,又被他扔到榻下去了。
小瞟眼正在禀报道门大会的结果。韦荔环惜败,散修金契夺魁,得了那枚可抵千道雷劫的混元丹,道门大会结束得十分圆满。
东仪大概更生气了。
游丹庭微笑着迈进寝殿,小瞟眼知机,自觉地退出殿门。
帐中,殷逢雪尚未察觉。今日他戴着那面具更难受了,总觉得喘不上气,戴了一会儿就觉得皮肉都快被冻掉。他想快些听完然后躺下休息,黑衣侍从却没了声,他只好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空旷大殿中,步履轻盈,颊边的玄帐被纤指轻轻撩起,他诧异抬头,看见银丝面具之下,游丹庭微微勾起的唇角,不点而红。
一道结界从上至下,罩住整座寝殿,他闻到一丝花朵幽香,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喉间一紧,身体凌空而转,下一瞬背部好似被烈火灼烧,后腰狠狠撞在箱沿,头颅向下悬空,颈喉上手指微微收紧,力道下沉,指尖却向上提起,卡在一个杀与救之间微妙力度中。
一时间,后腰疼痛与背部灼热混在一起,他抽了口气,岩浆热气却仿佛要将肺在一瞬烧熟。
主宰他性命的丽人另一手撑住箱沿,笑眯眯地盯住他,那副银丝面具顺着她歪头的弧度坠落入洞,擦过耳际,岩浆灼流的白光映在她脸上,依旧是双眸明亮,游刃有余。
“是我问,还是你说?”
殷逢雪知道她出手向来又快又准,却从没亲身体会过一次。说起来,这箱子里竟还有这样的玄机,他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快燃起来了。
就是丹丹似乎很不满他闭口不言的样子。
“不说?”她轻嘲,“你当真以为,这张脸,这个法术,能够迷惑我?”
殷逢雪艰难地吐出一个气音,他感觉喉咙上的力量松了些许。丹丹在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