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她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撑着下巴,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过时不候。”
难得见傅溪配合自己,秦政也不去追问她未说完的话,停笔:“性别?”
“……男。”
秦政抬眼看了傅溪一眼,没动笔,又问:“名字?”
“嫪易。”她快速接话。
秦政却又没动笔。
嫪易,真的叫嫪易吗?
她连性别都是骗人的,更何况名字呢?
他决定问一问他更关心的问题:“哪国人?”
本来对答如流的傅溪却不知如何作答,她想过随意说一个国家敷衍他,但看秦政认真的样子又说不出口,只好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离秦国很远吗?”
“很近又很远。”
近到脚下踏着同一寸土地,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同时又很远,远到隔着两千年的时间长河,江水滔滔,望不到尽头。
这回答让秦政觉得匪夷所思,他只能先问其他的:“最喜欢的吃食?”
“……这也要?”
“他们都写了。”秦政头也不抬。
“没有特别喜欢的,”她清亮的眼睛印着秦政的身影,说出的话带着叹息,“一定要有的话,鸡汤吧。”
福利院院长祖籍广东,平日最喜欢煲汤。不管她什么时候回福利院,都会有热腾腾的鸡汤等着她。
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秦政话锋一转:“不知令尊身在何处?”
既然嫪易对于她的身世含糊其辞,倒不如从她的父母入手。
“我是孤儿,从我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父母。”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秦政手中的毛笔僵在空中。
“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疾,谁会愿意养大一只白眼狼呢?”
福利院的孩子都待不长久,他们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暂时被抛弃,但很快又会被真正爱他们的家庭接纳。
不管身体健康还是残缺,都会被人欢欢喜喜领养走,除了她。
那些原本强烈想要带走她的人,在了解到她的怪病后,都选择了其他孩子。
他们无法接受悉心养大的孩子,会认不出来他们。
就这样,傅溪在福利院长大,直到成年后自力更生。
“不过我不在意,没有他们,我依旧过得很好。”傅溪很少有机会和人说起这些,在他人看起来略显孤苦的身世,她却坦然面对,甚至对抛弃她的人表示理解。
秦政定定看了她两秒,垂眸添上“孤儿”二字,低声道:“现在看来,该伤心的是他们。”
没有老套又苍白的安慰,而是轻描淡写的自然接话,却让她感受到了被当成普通人一样的尊重。
“其实,我还有个很少用的小名,”她难得主动配合他说了句真话,“单名一个溪字,溪流的溪。”
秦政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嫪易的真名。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才提笔在竹简上写下这个字。
事实上,这不是傅溪第一次告诉秦政她的名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曾经唤过无数次她的名字,用着她“家乡”的语言。
那时傅溪因意外和现代社会失联,为了在这个陌生的朝代活下去,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和那个救她的古人友好相处。
不过好在那人对她没有恶意,不仅拿匕首给她防身,还帮她上药。
傅溪低头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这几日都有好好换药,没有恶化,她认为这是种好征兆。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在等待救援前,乐观积极的活下去。
门被推开,黑衣男子端着一碗鸡汤缓缓走来。
这张脸即使看了三天,傅溪也没有看腻。她不是花痴,而是脸盲,这是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看清一个人的脸。
不知道救援队来了,能不能把这个人也带回现代?
秦政脚步一顿,被傅溪直白的视线盯着,微微抿唇。
他在床沿坐下,端着鸡汤送至她面前。
傅溪就着他的手,坚持自力更生,用未受伤的右手舀汤喝。
这是二人这几天磨合出来的用餐方式,虽然在外人看来很别扭,但最起码这两个人很满意。
鸡汤的味道很清淡,厨师的水平一般,但胜在食材新鲜,原汁原味,对于尚在康复期的傅溪来说,很合适。
喝了半碗汤,恢复了些力气,傅溪将汤勺放回碗中,指着自己,向男子介绍自己:“傅溪,傅、溪。”
秦政愣住,随即会意,他听着对方奇怪的咬字,跟着重复了一遍:“傅、溪。”
她又指着秦政,询问他的名字。
秦政放下碗碟,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意想不到:“夫君。”
傅溪认真学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