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
来作用不大。”
“……”
“你有烦心事,不妨说与我听。”
“没有。”意料之内的回答。
嬴翮坐在墙上,裹紧身上的衣服,默默陪着她。
傅溪想到了什么,抬头同高墙上的女子对视,开口:“一个女子,在这个时候……世上生存,怎样才能过得安稳自在?”
这倒把嬴翮问住来了。
从小阿父便教导她,世上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强弱之分。
她按照阿父的期许,一步步成为能够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强者,但,安稳自在,从未有过。
没有得到回答,傅溪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是我异想天开了。”
在这种乱世,安稳自在,谈何容易?
不说那些黎民百姓,即使是王孙贵族,也不敢奢望这种日子。
“或许也有办法”,嬴翮开口,“秦国以法治国,但也有规定,触犯秦律,出金赎罪,可免于处罚。钱财能护普通人安稳一生。”
听到这话,傅溪弹烟灰的手顿住,抬眼,盯着墙上坐着的女子。
“让我猜一猜,你是在为阿琦做打算?”嬴翮劝慰她,“以你现在的官职,阿琦作为你的女儿,是受秦律保护的。”
她见傅溪表情疑惑,继续道:“秦律规定,葆子以上,从轻处罚,即便受罚,也不能监管拘禁。”
凡秦国将士,外出作战,他们的家属便能拥有“葆子”的身份,受到秦律的保护,也让在外的将士安心。
有官爵者,自然也在此列。
傅溪不懂“葆子”的意思,但也明白阿琦属于这一类。
可惜,她的身份是嫪毐,终有一死,不能庇护阿琦一辈子,这条行不通。
“多谢,”她语气诚恳,犹豫开口,“……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
讲述《尚书》的讲师刚离开,成矫就放下手中的竹简,往左一看,他王兄依旧端坐着看书,而芈芙那丫头,早已趴在案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成矫又重新拿起毛笔,沾了墨水,落笔处却不是竹片,他闭上一只眼睛,瞄准芈芙的脸,放手掷去。
可惜不如他愿,墨点未落在女孩脸上,被黄衣少年中途截住,星星点点的墨点洒在王贲衣摆上,他把毛笔放回成矫案上。
“扫兴。”成矫嘟囔一声,不再纠缠。
“阿父和嫪先生来了,别说我没提醒你。”王贲语气带笑。
闻言,成矫给了王贲一个赞赏的眼神,赶紧端坐好。
一旁埋头看书的秦政抬头,视线直直望着门外,站在王翦身侧的高瘦身影。
是她?
这种时候,来寻他做什么?
他放下竹简,整理好衣袖,屈尊降贵勉强起身。
罢了,他愿意给她一个面子。
“芈芙,嫪先生找你,”王翦踏入室内,见到趴在案上睡得正香的芈芙,语气沉了沉。
他见秦政起身,顺势道:“把芈芙叫醒,一个女娃,天天睡觉,像什么样子?”
芈芙被人推醒,抬头大声道:“成矫,你……”
她眼睛瞪圆,看着面前的脸色冰冷的秦政,心中害怕,小声开口:“……表……表兄。”
等芈芙出门,成矫也坐不住了,跪坐起来,好奇打量院中的两人:“嫪易找芈芙做什么?真是稀奇。”
王贲接话:“应该是正事。”
秦政手中的竹简一动不动,抿唇听着院外的模糊的声音,只听到芈芙惊喜的声音:“真的吗?先生决定了?太好了。”
决定什么?
秦政望向窗外,只看见了傅溪离去的背影。
他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隐隐发烫,明明她伪装出来的背影,高傲冷漠,他却只想起她下颚处悬着的泪珠。
芈芙情绪高涨,蹦蹦跳跳走进室内,看见秦政的眼神,又急忙停住脚步,端庄地坐回原位。
“嫪易找你做什么?”成矫好奇,凑到芈芙案前。
“这是我跟嫪先生的小秘密,才不告诉你呢!”芈芙把成矫的脸推开,如果可以,她还想打上一拳。
成矫切了一声,向他王兄找认同感:“谁在乎你们的秘密,对吧?王兄。”
秦政无从反驳:“……坐好。”
芈芙朝一脸不服,又不敢再发作的成矫,吐了吐舌头,措不及防对上秦政面无表情的脸,吓了一跳,缓缓收回舌头。
她苦着脸,看向前方,同眼带笑意的王贲视线相交,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