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
天气寒冷,不适合再外出练武,王翦便在室内讲授兵法。
他少而好兵,十五岁那年,只身从频阳来到咸阳,年少气盛,妄想同上将军白起论兵。
转眼十三年过去,爱好兵法这一点,却数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
他拿着进屋坐下,兵书放在案上,头也未抬:“前日讲到《吴子兵法》料敌一篇,芈芙,你出身楚国,来谈一谈你的见解?”
一片沉默,没有听到女孩的回答声,身侧的王贲拉拉他的衣袖。
王翦这才抬头,环视一周,发现秦政左侧的空位,发问:“芈芙呢?”
“没看见。”成矫回答,语气并不在意。
方才教授《尚书》的讲师,对芈芙的缺席未置一言,他以为王翦只是随口一问。
“为何不来?有知会我一声吗?”王翦一向散漫的语气一沉,手指敲击桌案,指着王贲和成矫,“你们,去把她找过来。
告诉她,她这次不来,以后,都不用来了!”
“是。”王贲应下起身,成矫却当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芈芙不来,他为何要去寻她?
秦政放下手中的竹简,落笔写字,同时开口:“听王师的。”
成矫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气冲冲出去了。
让他找到芈芙,一定要好好说她一顿。
——
傅溪接连几天,都在给阿琦和康康,讲匹诺曹的睡前故事,自认为起到了的教育作用。
殊不知,有些事情,靠谎言隐瞒,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给事中一职,说是辅佐相邦管理宫内事,但她与吕不韦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因此更多只是一个挂职,没有实权。
但由于她和太后心照不宣的某种关系,其他人也不敢动她。
傅溪提着一个木盒,避开众人的视线,风风火火起身出门。
她穿过长廊拐角,寻了处偏僻处的假山,浑然不觉自己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找了处背风的地方坐下,她打开木盒,这里面装的,除了热茶和糕点,还有一卷竹简。
她又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小心取出竹简。
自从入了宫,她才发现大字不识的弊端,不管是交接宫内事物,还是普通的跑腿工作,都有诸多不便。
以往在相府,有李斯这个文化人陪着,处处有人解释,她还没有意识到。
现在不得不,从零开始。
毕竟,要想成为嫪毐,识字是第一步。
大字不识,怎么能成为历史上的大奸臣嫪毐呢?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展开竹简,本以为全是陌生的文字,仔细一看,竟发现几个熟悉的字眼——一横,两横,三横。
“……一?二,三!”
傅溪从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中,勉强找到了三个她认识的字,语气又惊又喜。
发现了两千多年前的秦国文字,和后世文字的相通之处,让傅溪这个在战国务工人员,提起了一点兴趣。
她随性往后倚在假山上,举着竹简,仔细搜寻,眸光一亮,指着一个字,语气中满是自信:“十!”
“不,是七。”
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却非常清晰。
傅溪坐好回头,和不知道在假山上,趴了多久的女孩对上视线。
“……我知道。”傅溪嘴硬,镇定自若。
她没再倚着假山,低头看着竹简,看不出情绪,只是拿着竹简的粉色指甲,微微泛白。
女孩在她身侧坐下,探头指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字,语气天真:“这个字读什么?”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想不到,嫪先生也有不擅长的。”女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声怎么也止不住。
傅溪合上竹简,匆匆收好,后悔在相府的时候,没听李斯的劝认字,现在沦落到被一个小女孩嘲笑。
她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糕点,是今早用烹饪机器做出来的鸡蛋酥,松软可口,递到女孩面前,打断女孩的笑声:“给。”
“我不饿……”女孩拒绝,话音刚落,腹部发出的咕咕声,让她僵住。
傅溪又将鸡蛋酥往前递了递,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扳回一局。
她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少女,提前倒了一杯热茶,拿在手里。
芈芙吃完两块糕点,垫了垫肚子,开始矜持起来,拿起糕点,咬了一小口:“多谢款待。”
这女孩,看着跟阿琦差不多大,她不自觉将对方,当作阿琦来照顾,她将已经放至温热的茶,送至女孩身前。
见女孩吃得差不多了,傅溪这才开口:“你是哪的宫人,怎么连饭也吃不饱?”
她看这姑娘的衣服布料,不像是干杂活的宫人,才跟阿琦差不多的年纪,在这个吃人的时代,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