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惠州城这块硬骨头，终于被北伐军啃了下来。

我跟着师部医院开拔一起进了惠州城，抽空去了一趟当地的基督教堂做了次礼拜。

对了，应该叫部分残存的基督教堂。

我经历过硝烟，目睹过生死，做完了礼拜，心中仍旧久久不能平静，走过破败的街头，看着麻木畏缩的惠州民众蜷缩着，躲在一旁，生怕这一支新来的军阀部队，对他们烧杀抢掠。

惠州之战胜利了，但是革命成功了吗，我不知道。

后方也传来了好消息，瞿恩的腿总算是保住了，虽然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开局不顺的第二次北伐战争，好似一切都又回到正轨，东征军仿佛也回到了以前战无不胜的景象。

好吧，唯一“不幸”的人就是我，因为，我，被楚材的“小跟班”杨立仁逮住了。

“你怎么来前线了，如果不是瞿恩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杨立仁差人把我从师部医院叫了出来，他的表情很严肃，“你知不知道你的电报差点把你家里人吓死。”

我愣了一下，想到了瞿恩，想到了为了东征牺牲的那些士、军官，缓缓地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我是医生，我也是军人，军人为国，只要国家需要，我责无旁贷。”

“而且你和立青不也上前线了么。”我嘟囔了一句。

他看着我充满血丝的眼睛，“错落有致”的新发型，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能说，我们不一样，虽说都是军人，但我们是男人，男人为国，这是男人的职责。

因为，他知道我作为军医部里唯一的女军医，虽然不说，但是我也有报国之志。我的技术从来不比男人差，我没有抱怨过因为性别带来的不公，只是每天不断练习各种医学技能，每天夜里挑灯夜读，他知道的，他从来都知道。

他有些动容，也有一丝心疼：“战场上，枪炮无眼，再说，真有敌人摸进医院来，你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吗？”

“我有配枪。”我梗着脖子顶了一句。

“□□，是把好枪，但是你会用吗？”

好吧，这可真是个致命问题，我摸过枪，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但是好像就是，没怎么打过。

他看我低着头不说话了，想摸我的头发。我把头移开，不想让他摸，他的眼神暗了暗，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头发好久没洗了，脏。”

“没事，我不嫌你脏，我也脏。”他哈哈笑了起来，把我头发提溜起来一撮，笑道：“我说呢，怎么一绺一绺的，谁设计的发型，这么难看。”

“那是我自己拿个盆扣着绞的。”他被我一噎，又笑了起来，“你说话跟立华简直一模一样，说一句顶十句，怪不得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吴医师在医院门口已经假装走过好几个来回了，护士们的眼神也老是瞟向我们这边，前线战事没那么吃紧了，于是大家开始吃瓜。

我看向医院门口，实在不想接收大家的眼神攻势，扯了扯立仁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眼神，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故作镇静的大声说道：“杨中校，请问军部有什么指示？”

“东征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部军医官，陈可夫少尉。”他也严肃了起来。

“到。”我立刻站好。

“东征军第一军军部令，擢升陈可夫军医官少尉衔为军医官中尉衔，即刻到第一军军部医院任职。”他拿出了委任状。

“是。”我双手接过委任状。心里想着，这回逃不开他楚材和他杨立仁的手掌心了。

东征军前方第三师传来消息，第三师不幸落入陷阱，被叛军的主力包围在华阳附近的塘湖地区，损失惨重。

校长闻讯，立即赶到华阳督战，企图挽回败局，带上了东征军总指挥部，当然，还有我这颗“大头菜”。

第三师是由粤军改编的，战斗力比较弱。校长赶到指挥所后，连续组织三次抵抗，都失败了。医院里无比忙碌，而且战线拖得长，大家都在忧心着药品和补给是否能够到位。

第三师的军队士气低迷，正在调整部署之际，更不幸的消息传来，第三师先头部队，突然遭到叛军林虎部的伏击。

这是前线传来的最坏的消息，导致了第三师全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