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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里她就是这样的。所以在主家柔弱的前提下,茗荷便必须强硬起来,哪怕给外人们留下一个凶悍的印象也顾不得了。这倒也让桢对她们的处境颇为同情。而且在同情的同时,她对那位大少爷的为人也更加不齿。
不过也没办法,在这种贵族内院,什么龌龊事都可能发生。藤壶夫人既然享受了外人们几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富贵生活,那么在其他方面,总是要做出一些牺牲的。
浴衣是大名府里统一给他们制作的——这是下人们的福利——款式衣料完全一样,不过是花色有不同。由于对这一夜的游乐没什么期待,桢也懒得和众侍女们抢东西,于是,她便被分派到了一身颜色最醒目的鲜红底黑色圆点配黑色腰带的浴衣。当她在众人的憋笑声中穿好这套衣服往镜子前一站,惊觉自己变成了一只二十八星瓢虫,就连藤壶夫人都笑个不停。她真想脱了衣服不去了,然而这又不符合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的设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反正溜达一会没什么意思就赶紧回来嘛。
藤壶夫人安慰道:
“虽然颜色鲜艳但小叶子长得好看,不会显得土气的。”
天知道,贵族侍女哪有长得歪瓜裂枣的,谁穿上还不都一样?
茗荷在院子里颇有地位,一边笑一边评论道:
“好像花大姐。”
院子里一片笑声。桢对自己说,反正卡卡西也看不到自己打扮成瓢虫的模样,也无所谓了。
于是,在把院子里所有的活都做完(桢在这天还特意给藤壶夫人做了些玫瑰饼吃)之后,几个年轻的侍女从大名府的边门溜了出去。说是溜出去,不过是他们保持着安静而已,他们都知道,这一夜就算是大名大人也不会拦着他们出去放松一下呢。
河津市的商业街平时便人流众多,到了这种节日就更是人头攒动。然而女孩子们一到了街头便自动自觉地三三两两分散开来。桢本来还以为她们会被人群挤在一起呢!在这种时候她也犯不上去搜索大家都跑到哪去了,无非是有男朋友的便去和男朋友会合,没有的便去开她们女孩子的小聚会。至于她,来内院还没几天,来不及和大家培养感情,在这个日子里便只能自己行动了。桢私心想着,大概也因为女孩子们不想让自己和一只醒目的瓢虫同行吧。
这样其实更好,她一个人更自在。
也许所有的商业街都是类似的。走在街头,桢几乎没有感觉到这里与木叶村明显的区别。街边是一间又一间琳琅满目的店铺,店铺外有五颜六色的招牌和展示品,人们手中握着章鱼烧、糖苹果、棉花糖等等节日食品,绕过那一块块招牌以及一个个设置在室外的小摊。桢走得很慢,也没买什么东西,双手空空地一步步往前踱步。那些兴高采烈的男女们说笑着和她擦肩而过,时不时地轻轻擦过她的肩膀。偶尔会有人停下来对她说声对不起,然后好奇地瞅瞅她身上的衣服,心里大概在想这姑娘的审美真是异于常人。
八月末的天气,白天依然炎热,夜间也不凉爽,就算有些微风,带来的也是热气。桢买了把团扇猛扇,却并不敢扯扯领口。虽然浴衣属于员工福利,他们却没什么选择权。桢这套瓢虫服便比她大了两个尺码,正常浴衣的长度大约在脚踝上方,这件干脆耷拉到了鞋底,而且稍微一抬胳膊就会露胸口。桢不得不把那宽宽的腰带扎得高高的,同时不断提醒自己不要乱抬胳膊,免得一不留神走了光。所以,现在的桢是夹着两条手臂,动作十分僵硬地给自己扇着扇子,看着真像一只被捏住了腿的瓢虫呢。
不过还好,总会有人为她带来些许清凉。街边有不少卖冰淇淋的小店,几乎每一家门前都人满为患。桢随便扫了一眼,挑了一家看上去人最少的,等待了足足五六分钟才买了一支小小的蛋筒一路走一路舔。那又甜又凉的带着奶香味的冰淇淋液下肚,桢不禁舒服滴眯起眼睛来,感觉这个夜晚的吸引力好像强了那么一点点。虽然没有人陪伴自己,但是她总还可以给自己找点乐子,多吃点好吃的嘛。
就在她走出了大半条街,把最后一块蛋筒塞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都鼓了出来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桢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那是个陌生的高个青年,穿了身黑色浴衣,扎着蓝腰带,看着肩宽腰细,身材精悍。他梳着黑色板寸,眉眼细长,鼻子挺直,嘴唇略薄。这会,那青年正在笑咪咪地望着她,目光似乎还挺温柔……
咋回事?
桢往回挣了一下,没挣脱,却发现这人用那只没拉住她的手轻轻掠了下自己的额角。几乎是同时,桢的感知力延伸出去,然后,她差一点把眼睛瞪成乒乓球。
“呜呜……呜呜呜呜……”
桢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赶紧使劲咽下嘴里那被口水泡软了的蛋筒,连声叫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怎怎怎怎么是你啊???”
没错,眼前这陌生的青年,正是施放了变身术的卡卡西!
“这才分开几天就不认识啦?”卡卡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