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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三代也只来得及说出那一句话。事实上,正当卡卡西运转起自己疲惫的大脑消化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还有点打滑——他们已经到了医院,脚下的是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三代没有为了避嫌把两人扔在医院大门口而是直接带着他们冲进了大楼。当然了,由于他们的速度过快,导致身边的医忍和病人们都用极其惊讶的目光瞪着他们,就好像三人是突然从空气当中蹦出来的一样。
“三代大人,您说岭西……”
卡卡西试图在领导那里套出更多话来,可目标明确的三代带着他走进了急诊室,手下发力,把他按在了一张病床上。医忍和护士们飞快地围拢上来,熟练地给他做检查、清理伤口。在几个人身体穿插往来的空隙间,卡卡西的目光恳求一般望向正要离开的三代。这位算不得老的老人冲着虚弱的卡卡西眨眨眼睛,唇边露出一丝原因不明的笑意。
也许他在为“手下终于能保住命了”感到欣慰,也可能是为“问题解决了”而感到高兴。卡卡西无从分辨这当中的区别。他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伤势过重,还是因为被注射了什么麻醉剂的缘故。
等到卡卡西再次清醒过来,屋里已经既没有三代也没有止水了。他稍微转头,发现自己已经,或者说,早已离开了急救室,被安置在普通病房里了。他能看到床边的输液架上挂着药瓶,透明的药液在以一个匀速滴落在下方的输液管中,无声地流淌进他的身体里。卡卡西抬了抬手,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手背上的针孔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丝闷痛。他又把手放在了身侧,做了个深呼吸。温暖甚至带些燥热的空气在他已经接受过治疗的健康肺部中流进流出——这种能顺畅呼吸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然而很快,那种燥热的成分便增多、增多、再增多……增多到了让卡卡西额头见汗的地步。昏睡之前的场景和对话好像开了闸的滔滔江水一般灌满了他的整个大脑——水浸过后便是彻骨的冰凉,卡卡西的额头上挂着汗珠,可是,指尖却是一片冰凉。
卡卡西想起了一同出任务的夜白,想起了他那只触目惊心的手臂。再加上那堪称无解的幻术,他还能恢复吗?
卡卡西想起了那些岭西村的无辜村民。临去探索那矿洞之前,他们向那天真的小女孩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可是,后来与宇智波长宁之间的对话却像是给那些村民们的生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也许是因为从前与那终生都躲避在树洞中的伊布里族人接触的经历,卡卡西总觉得,自己其实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们做些什么——就算他不是什么致力于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他依然觉得能拯救越多的性命是一件令人内心适意的好事。
然而,三代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会妥善处理”。“处理”的手段可多了去了。联想到之前长宁那嚣张的态度,难说村里不会碍于宇智波家族而舍弃那小小的村子。或者说,村子里很可能在得到了宇智波家族的某些保证后,放任他们“处理”岭西村。毕竟那些人病的病残的残,就算是得到了妥善治疗,将来的安置也是个问题。村子的情况本来就捉襟见肘,就算是从未动摇过自己对村子的忠心的卡卡西也会觉得,三代大人,或者说,村子里未必会愿意为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病人们浪费自己有限的资源。
不,他当然不会为了这件事就觉得三代冷血啊什么的。三代是木叶的三代,考虑事情当然要把木叶放在第一位。只是,卡卡西总是想着,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至少让那些村民们可以过得好一些,可以活得像人,而不是只配拉磨的牲口。
他做了自己能做的,只希望能获得好一些的结果。
还有……那场婚约……
他对待宇智波家族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那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和宇智波家族产生除了那只写轮眼之外的其他关系。他之前还在考虑该怎样解决这件事,比如发生了什么事,宇智波家族长主动解除了婚约啊什么的——尽管他想象不出会发生什么事。结果,在这场任务当中他也算是损害了宇智波家族的利益,那目标又被推得远了些啊。
虽然他并不为此后悔,却依然觉得遗憾。他和桢之间的距离依然很远,远到就算能清楚地看到她,却总有一层透明却坚硬无匹的障碍阻挡在他们之间。
就在卡卡西闭着双眼,脑子却转个不停的当口,他的病房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房门旋开,有人走了进来。他转头望去,看到的是止水的身影。同在宇智波家族的止水这几天也是压力颇大,原本总是挂着笑容的面孔现在却是心事重重。卡卡西看着他关紧房门,绷着脸一步一步来到自己面前,却并没有坐下。
“卡卡西,”距离一拉近,卡卡西便能看到止水双眼中的疲惫之意,不知他这些天睡得怎么样,“你醒了?”
“嗯。”
卡卡西话不多说。止水要说的无非两件事,岭西村民和夜白,他不需要追问,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我昨天来过,那时你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