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十分钟后跛脚的年迈下属来报说□□的复进簧都没了。这并非改变格局的大事,陀思妥耶夫斯基什么反应都没有,泵动式□□,有没有复进簧关系不大,他遣离了下属在椅背上找了个安稳舒适的姿势,牙齿咬着指缘的皮肤:马卡尔把武器的信息告诉了云寻,云寻让飞廉拆光了复进簧,这并不影响泵动式枪械的使用,女孩只想让他知道马卡尔不能信任。
就在此时一脸阴郁的下属进来报告说马卡尔不见了。——看,这才叫真麻烦。陀思妥耶夫斯基轻皱两下眉,马卡尔在死屋和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之间摇摆不定,不能信任但有利用价值,而且差一点就可以收买了,如果这一次云寻想杀马卡尔而他保护了他,一条命就欠下了,人情买卖温柔又残忍,和养殖场把狐狸饲养健康又杀死剥下皮毛获取利益一样。
“尤利金你去这个地方,救下马卡尔。”男人保持着倚靠的姿势晃动转椅,鼠标滑到监控录像的某个点,提示框显示出经纬度。
他愿意看管、忍耐云寻,因为月见山知枫对他承诺过会提取她的异能,并且这个女人出了重金,前者他半信半疑,但看在地下活动所需资金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
那个时候云寻撒了一个谎,说她喜欢他,为了弥补某种程度利用他的事实和寄人篱下的自觉,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讨好,陀思妥耶夫斯基无视过云寻很长一段时间,三翻四次从他身边离开也不曾阻拦——她很重要吗?她和自己有关吗?全都否定,那为什么要对一个半稚不熟的小女孩上心?
虽说他在意云寻某种程度上的成长,更为圆滑、机灵,也更为干净清澈得看不出任何阴霾城府的痕迹,对他的态度在细微之处有了变化,如果她真的做到了她的选择——喜欢他。
鼻腔遁入的凉意打断了这样的想法,这个认知让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情变得如同裹了沙土的湿淋淋的抹布,拿捏起来湿漉漉又磨得人不舒服,他闭眼揉着额角,拒绝思考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让他来写一篇两千字的《试论云寻对世界的灾难性影响》他绝对做不到,他可以写八千字。
地下室外的世界干净又繁忙,无声而拥挤的人□□错后分流,阳光毫无保留地挥洒着温暖,飞廉游荡在废楼外,盯着残败的土地和荒凉的景色,异能知道主人的所有想法,全都杀掉没有必要,留口传话更能作证真实性,然后带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去长三角,让他妥协所要付出的代价,她做好了准备。
为何费尽心思要去长三角?长三角货物的流入流出伴随着大量的信息交换,情报贩们都会想方设法获取些线索,周先生下令加强海关,长三角进入高度戒备,云无蔽与月见山一云以及其他身份贵重的人的见面更让周先生提死盯着,任何的违禁物品只有少数的可能留在身旁,这个安全的环境,不去就白白浪费了机会。
云寻去找许先生的三天不仅为了长三角之行还为了【人偶】,第一晚,酒店里许先生摘下细框眼镜拿袖子擦镜片,眯起眼睛的样子有些疲惫,他怅然望着横滨夜色深吸了一口气:小姑娘现在胆大妄为,每一步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风挂在树梢头,飞廉享受无形的宽广感知,走街串巷的风看到赶在胃痛发作前回到地下室的云寻钻进了电话亭塞入两颗硬币,听到她的轻声安慰:“放心许先生,您会和姜丞柠见面的。”
水泥屋旁聚集着十几个陌生而深邃的面孔,作为监视者他们不依靠监听器,在生活场所观察云寻的举动与日常见面的人,每个人所负责的场所各有不同,伪装成路人的监视者们穿着普通面相一般,一举一动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云寻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或许一个擦肩而过的商场顾客就是监视者中的一员。
他们定期都要交换信息确保没有错误,而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交换信息。
“她呆在月见山一族的出租屋里。”有人拿出手掌大小的摘记本汇报起所见的一切,“又出门去了一所出租公寓,敲了门但是没有回应。之后她就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并没有看见她使用异能。”
“她在超市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遇了,距离远人也杂,听不到他们讲了什么,后来云寻接了通电话……”另一个人的叙述有点长,但结论相同,“我一次都没见过她使用异能。”
“云寻喜欢看书,喜欢在下午三点左右去横滨市中央图书馆,连续三天和一个斯文儒雅的秀气男人一起来图书馆,直到黄昏才走,同样没见过她使用异能。”
“她被狙击时也没用过异能。”
不在正主身边的异能怎么会被发现?风在墙角拨弄着枯黄的草,听着糟透了的叙述,他们判断云寻异能的使用情况和异能的效用,结果什么都没捞到,飞廉呼唤风声,从遥远的山野到脚前的草根,微风凝聚沙石。
冈察洛夫在那些监视者们群聚交流时姗姗来迟,迎着纷散的日光与爽朗却凉意充实的风,正巧当时马卡尔把云寻受伤的实况告知并且犹豫着讲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计划步骤,他从没忘记最初的目的——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